科幻短篇小说《灵肉终焉》(7)

“现在我要回到那个梦里去了。”爷爷说，将头侧向窗外，夜色逐渐黯淡。
爷爷叫我给他倒了一杯水，跟我说起他年轻的故事，他说他一开始是一个实习记者，后来不当了，写起了童话。但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写起了童话的，而是得到了一块石头后，才写起了童话，不过这块石头之后被他弄丢了，说是弄丢，不如说是它自己消失了。爷爷这天晚上与我说了很多话，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他说的人类自己凭借着意志就能实现永生，科技的日益发达，最终会让人忘了自己为何是人。这话多少显得有些唯心主义，但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四、
魏星垂在离职的两个月后得到了老和尚的死讯。彼时他正坐在桌上边吃泡面边用手机刷着新闻，这是他的习惯。接着，他看见一条本地的新闻，上面记载着正是老和尚坐化的信息。新闻上说，老和尚被火化后，留下了一颗舍利子，这颗舍利子通体乌黑，没有任何杂质，现已被其他地区的僧俗取走，以作保存。魏星垂看见这则新闻，不由得感慨了一番，而后又在心里默哀了三分钟。
翌日，魏星垂前去老和尚坐化的地点默哀，没曾想，那个地点竟是他们之前首次相遇的小石潭处，现在已经被人群挤满了。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魏星垂挤了半天，也才从外围向内移动了几米，连竹林都没进去。面对这种境况，魏星垂也不得不放弃，他只好待在一旁等，一直等到人群散去，那时已是深夜。

深夜，魏星垂端坐在先前的那块石头上，斜对面正是老和尚坐化的地方。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纸钱，刚点燃，又被他踩灭了，他觉得老和尚应该不需要这种仪式，于是就在石头上静坐。周围的景色都被破坏了，石潭上也浮着许多垃圾，再过几日，这里的水也许就不再清澈。夜晚，竹林静谧，时有光亮在竹林中忽隐忽现，像是藏匿于林中的精灵。借着月光，魏星垂发现潭底有一颗石子散发着幽光，他好奇地上前查看，这颗石子躺在众石子间，材质明显与其他石子不同。魏星垂将石子当作夜光石捡了起来，刚想收进口袋，这颗石子就向外发散了一阵温热，温热从手心传到颅内，一瞬间，魏星垂的世界悄悄地改变了。
魏星垂往竹林中看去，一只只小精灵扑腾着透明翅膀，嬉戏于竹叶间，它们才有竹叶那么大点儿。
五、
爷爷第二天还是去世了。奶奶直骂他没良心，然后号啕大哭起来，父母也在小声啜泣。我很难过，但我不知为何哭不出来，也许是因为爷爷向我承诺他会回来的这件事，让我打心底里相信了。我明明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却也还相信这种承诺。
晚上，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用义体进入花间，选择了一个湖泊旁的草地，周围渐渐生成场景，我安静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星星在我眼里化作了一群忙碌的矮人，忙着准备礼物，每准备好一份礼物，就要掉落一颗。有一颗星星从我眼前滑落，一颗流星，我闭上眼对着它许愿，希望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等我睁开眼时，发现这颗流星理我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掉在我面前了，我想避开，却已然来不及了，这颗流星恰好坠落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我起身走近这颗坠落的星星，这颗星星的模样，还真是童话故事中那种五角星的形状。我将它捡了起来，它发出淡蓝色的光，一些液体在里面流淌。这颗星星的材质很像我捡到的那块石头，我正想把那块石头找出来，花间却又一次崩坏了。难道是我的义体出了问题吗？我情不自禁地怀疑，打算过几日去医院检查一遍眼球上的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