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笑容”之下(2)

一米八三的身躯，瞬间便将那两扇虚掩的门撞个大开，在好一阵踉跄之后，乌里扬诺夫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待他站稳后，他下意识地回头想对着朗明痛斥他那“背后捅刀子”的不义行为，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完全隐藏在了门背后，除了似有还无的坏笑，他已经无法找到朗明的任何一丝踪迹。
“这位小同志，你是来找那个小家伙的？”就在他暗自咒骂朗明的“无情无义”时，身后传来的一个略显苍老却又坚定的声音让他瞬间记起了来此地的真正目的，但也同时让他产生了一丝疑惑：“这里还有别人？”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只看到过那个自称Z23的小女孩在那里独自打理着这间阅览室。
他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前台：一位身着55式军服的老者正在那微笑着看着他。乌里扬诺夫怔怔的看了他一会，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前台摆放着的那些被精致打磨雕琢的石雕：“有些眼熟啊……”他突然记起了什么：“您就是那位……”话语正欲脱口，却突然被卡在了嗓子眼：他并不清楚应该去如何称呼面前的这位老者，似乎无论是何种称呼都有失尊敬。
老者也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说道：“就叫我老程好了，没必要那么尊敬和拘谨，叫人听着怪难受的。”他的话语很随意，但这随意之中却透露出一股饱经风霜又不可侵犯的威严，“所以说，你是来找那个小家伙的吧。”

“啊，对，是的……因为上次看见她伤的不轻，然后又被吓成那样……就……”不知为何，当被问及此行目的时，乌里扬诺夫又一次变得踌躇不定。
那位老人却只是笑笑，用微笑打消乌里扬诺夫的尴尬的同时，也为他指明了方向：“去吧，那个小家伙就在那里，好好陪陪她吧。”老人指了指近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那个小家伙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也多劳你费心了。”看着老人淡淡的笑容，乌里扬诺夫感到了一丝熟悉。
………………
缺乏机油润滑的锁芯在轻微的转动之下与金属合页一道吱呀作响，紧闭的小门被推开一条缝隙，阳光与轻风透过这条小缝渗入了这间漆黑的小屋，激起一团烟尘的同时，也让乌里扬诺夫得以一瞥这一方狭窄的天地：占据了几乎整个房间的三排书架上，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各种专业著作，日刊杂志，三教九流的小说，以及那些占据了几乎一整个书架的，从《荷马史诗》到《枪炮，病菌，与钢铁》，从《利维坦》到《德意志意识形态》，从《国富论》到《资本论》，那些几乎囊括了乌里扬诺夫所见过的所有的人文社科类著作，被杂乱地堆放在一起。
狭小阴暗而又杂乱，这是这间小屋给乌里扬诺夫留下的第一印象，当他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起那位老者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这里怎么可能容得下那样的一个小姑娘。”如此抱怨着的同时，他借着从门洞中射入的光亮摸到了这个小屋中唯一的电源，但当他拉下电闸时，他从对老者的怀疑，转向了对自己的双眼所见的绝对不信任：他无法想象，一个平日里总以微笑示人的少女，竟会自甘将自己锁在这个阴暗之地的最逼仄的角落之中，任凭自己在高垒的典籍之中随意躺下，丝毫不顾那摇摇欲坠的小山极有可能让她在一次塌方之中被无情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