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W者(9)
“什么?”
“我说这是必然的。”
“什么必然的?”
“AW者与AW宝宝无法建立充满母性的亲密关系,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你做AW的动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不可能实现的。”
小娜愕然。
朱医生接着说:“你以为母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以为像做化学实验一样,“一个母亲 一个孩子”就能形成母爱了?激素、爱欲、责任、经验与感受,这些复杂的因素融合在一起,才能形成所谓母爱。”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做AW?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破坏母爱的技术。”小娜问道。
“你知道穆易女士吗?”
“啊,听说过,好像是生物医学领域的知名学者,拿诺贝尔奖的知名科学家。但她好像,很早就去世了?”小娜说。
“对,我刚进入医学院学习时,穆易女士就是我们的院长,我们的新生典礼就是她主持的。她后来因为难产而离世了,那年45岁,属于典型的高龄产妇。我们很尊重她,在她不幸离世后,我们学院师生自发在网上为她举办了追悼会,没想到却遇到一些打着‘女权’旗号的人士攻击。”
说到这里,朱医生有点激动。
“那些人,用最恶毒的言语来攻击穆院长,说她活成了‘夫权制度的附庸’、‘玷污了诺奖的光辉’,说她将自己宝贵的生命用来献祭夫权的生育制度。我当时整日整夜地浏览着这些网络评论,内心充满了愤懑,我也劝自己这些不过是些网络喷子罢了,不要太放在心上,但我就是没办法走出来。最后我们为穆院长举办的网络追悼会也不得不关闭了。”
“当然,舆论也并非一边倒,也有理性的女权主义者出来反驳,说居里夫人因为研究放射性物质而死于血液病,我们感念于她的牺牲。穆院长因为怀孕难产而死,舆论却讥讽她为愚昧,这是不公平的。”朱医生顿了顿,接着说,“我后来也尝试用一些女性主义关于母职的论述来劝慰自己,尝试将女性为生育所付出的辛苦、承担的风险与职场工作划上等号。但我发现,太难了——社会大众,乃至一些精英学者始终将女性的生育贬低为非生产性的劳动,从一开始就带着低人一等的原罪。很多女性主义者也把自己纳入这种话语体系中,接受了这种价值设定。因此她们的解决方案就是女性要和男性一样,去争夺家庭以外的角色、成就和奖赏。妨碍女性达成这一目标的生理特征,比如子宫和生育能力,则被视为一种应被规避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