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W者(8)

那是鲜红色的马赛克。
小娜感到一阵头晕，反胃想吐，她轻轻一摆手，跑了出来。
四
小娜在走廊里站定，扶着墙，她感到极度的压抑，但又哭不出来，这种感觉说不出是悔恨、害怕、惊恐，或者兼有。
朱医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蒙小姐，非常抱歉！我们初步判断是一个实习护士在准备二型AW时，没有遵照SOP（标准流程）对设备进行完整的调试检查，才造成了这样的事故。我们对您表示歉意，我们保证后续一定会依照规定处分相关人员，并对您进行赔偿，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小娜慢慢地转过身来，“不，朱医生，我不是因为这个。我……”小娜有点哽咽。
“我们谈谈？”朱医生问道。
“蒙小姐请坐。”朱医生走进办公室，招呼小娜坐下，“我让阿姨在二型AW室那边多待一会儿，她对自己孙女的安危很在意，让她在那边她会感觉好些。请坐吧。”
“我在这边干了几十年了，光AW就做了十多年，那时这边还叫‘妇产科’，后来为了贯彻AW带来的男女平等，我们这边才改的名。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请您谈谈自己的困扰，看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您。”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困扰，我试试吧。”蒙小娜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并不是一个注重传宗接代的人，我也不是一个严格注重男女平等，积极追求女性独立的女权主义者，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偶尔比较感性而已。”
“嗯嗯，某种程度上，您是幸福的。”
“我先前选择不要小孩，除了害怕分娩疼痛外，还因为自己追求事业与自由，不想有子女的负担。”
“那为什么后来选择做AW？”
“说起来，您可能觉得很可笑。我是为了，体验母亲的感觉？感受拥有一个孩子的特殊体验？算是母性吗？我说不清楚……”小娜将去年自己在医院与小女孩的相见及所思所想告诉了朱医生。
“我明白了，您想要通过拥有一个孩子，来拥有一段亲密关系。”
“对对，但是，当这个孩子即将到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老公没有做好准备——他除了取精的那周保持了正常的作息，其他时候依然是抽烟、泡吧、宿醉，整天不着家，我担心孩子到来后，他这样的习性会给我造成困扰。我记得我妈当年怀孕我弟弟妹妹时，我爸即使生意再忙也要安排时间回家照顾、陪伴我妈，因为担心烟酒影响胎儿健康，我爸甚至还在家中戒烟戒酒。现在我老公…当然，因为我不是孕妇，也不存在特别照顾的必要了。”小娜顿了顿，“连我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我发现自己不但舍不得眼下自由自在的生活，甚至…我发现…自己很难对这个孩子流露出母性或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