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旅行(8)

我笑着说：“怪不得我那么激动，原来是节日快到了。”
“你可真乐观。”他说道。
我完全不是什么乐观的人，我笑只是觉得把死亡比作节日这种自欺欺人实在太可笑了。
和他聊了没多久我又莫名其妙的陷入昏迷，然后醒来才知道白天经过了抢救，现在已经是黑天了。
我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开口说话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呼吸了，身体也越发难以控制。
母亲在我病床旁边握着我的手，我时不时能听到她的哭泣声。有时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我做了一个梦：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打开我的头颅拿出了我的大脑，然后将我的大脑丢进垃圾桶，然后将另一个人的大脑放进我的身体，我感到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围，我有点后悔答应换脑手术了。
但是过了一会我又有点期待换脑手术，因为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身体在海边的沙滩上奔跑，健康而强大，尽管身体里的大脑不是我的，但是那也是我的身体，这样比起火化成灰好太多了。
比起做梦，更多的时候我是半昏迷的状态，我好像对陈昊说了什么，似乎是嘱托之类的话，我记不清说的是什么了，总之过后我就再也没法开口说话了。

我在黑暗中依稀听到一些亲人的呼唤，但是我仿佛置身虚空之中，没有感受，也没有回答的意愿。
伴随着微弱的呼唤声，我开始回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只是值得回忆的事情太多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意识在逐渐模糊，痛苦感也渐渐轻了，我感觉稍微能理解为什么把死亡叫做必将降临的节日了……
六
2032年6月31日，经过20个小时的手术，一场人类首次换脑手术圆满结束，一个生命的结束伴随着另一个生命的新生。
七
说不害怕是撒谎的，不可能不怕的，把大脑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来，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想想都毛骨悚然。
我并不怕死，我怕的是生不如死。
但如果上天给你一个选择题，死亡或者将自己大脑取出放在另一个逝者的体内，你会怎么选择？
但愿你能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而不是草率的做出决定，那样你就不会像我这样，在手术台上吸入麻醉气体时如此恐慌了。
……
我感到置身于黑暗的液体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团模糊的光，我很希望手术是失败的，但很快我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受，我感到浑身都在痛，但那个身体却不是我记忆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