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抽离(2)

他一边揉揉头，一边琢磨道：这路是软化的，为什么玻璃门却坚硬无比？看来所有顺利都是疲软的，所有障碍反而无坚不摧。他扭过头去，谨慎地伸出手向反方向摸索着，又是一道坚硬的墙面。于是他打算按着记忆往回跑，等太阳升起时再说。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敲我门干什么？”
玻璃门被人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稍有驼背的老人，他看到小孩后说道：“孩子，是你敲我门吧。”
孩子点点头，“不是，我不小心撞上了。”
“我听动静不小，我老了耳朵不好使都能听见，你磕的疼不疼？”老人招招手，示意小孩走进些。
“没事，”一只老鹰从月光下飞过去，扇动的翅膀把月色晕染出波浪形的纹理，从昏黑的天空中流淌下来，像是还流着羊水、没有清洗干净的胎盘。小孩望着月光，想到了梵高的星空，“爷爷，请问这路怎么走？怎么出去呢？”
“我可以带你出去。”老人从门中走出来，小孩刚想婉拒，他已经把门关上了。
“好吧，那麻烦您了。”
“没问题。你刚才在想什么？梵高？”
“…”
“我有时能听见别人在想什么，”老人指指自己的脑袋，“但不是每时每刻。”他冲小孩笑了一下，而后开始带路。

小孩迈步跟上，苦笑道：“那是不是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了？”
“我不会知道别人所有的心理活动，只能偶尔听见一些，而且我听到的这些，恰巧都是自己以前产生过的想法和点子。”
“所以您也有过这个想法，觉得天空像梵高？”
“是的。”老人指了指左边一堵墙，“拐弯。”他向墙面走去，小孩紧紧跟在对方身后。他好奇老人身上这些神奇的能力，猜想他为什么有这些本事。他直直盯着老人的背影，试图观察出一丝端倪，但除了那个直不起腰的驼背模样，并没有其他特征。因此小孩也有样学样地弯下腰来，像模仿神明一样，跟着老人走近坚硬的墙面。
他们从墙面穿过，突然置身于一片辽阔的草原中。
小孩先是被草原广阔无垠的景色所震撼到，而后一阵春风袭来，扬起的衣摆轻轻打在手背上。他把混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风就顺着耳侧溜走，小孩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柔情。
“怎么了？走不动道了？”
“没有，只是好喜欢眼前的景色。”小孩乐道，“真干净。”
老人站到他对面，关切地问道：“我问你，孩子，你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
“有啊，您能猜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