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小小的种子(4)

“但…但是，她没偷成…在去的路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十分羞愧，沿着原路返回，决心没有钱也不能去偷，但在路上，她碰到了…碰到了…一个人类男子…”
女孩在那根棒状物上咬了一口，眉毛弯弯的笑了笑，递给了他。
“他不穷，很富裕…他把…自己身上的银钱拿出了一半，送给了她…”
她拉着他在干净明亮的走廊中小步奔跑，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展览在玻璃后的科技产物，亮，而有神。
“他带着她来到繁荣的人类城市，走进卖衣服的店，又走进卖饰品的店…琳琅满目，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深蓝的天，皎洁的月，他和她在草地上摆弄着那些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器具，汗水蕴在额头、鼻尖、脖颈。
“她说…你为什么这么富裕？”
“他笑笑，我是商人，比较精明。”
他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星光洒下来，周围开阔而静谧，她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她…她很美…你母亲…不…天空女神她…很美…那个男子像她求婚，她答应了…他们，生活得很幸福…”
一阵剧烈的头痛，女儿的脸在眼中模糊起来，冷汗出现在额头上，他撑住实验台，努力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

“诶，爸爸你怎么了？”
她的裙摆如花瓣般张开，这支只为他一人而起的舞蹈在教堂内转动不休，时间无意义地从她身旁掠，日与月的光辉轮番映入，那枚钻戒，攀升、跌落，刺目夺人，喝彩声从远方传来，附庸者趋之若鹜，那泪水与汗滴落黑色的土壤，升腾起直入云霄的根茎。
“爸爸，快说啊爸爸。”
人脸在眼前混乱起伏，不同语言的质问夹杂着谩骂涌进耳膜，有手指戳向他，有口水吐向他，恶意在四周翻涌。
惊恐间，他仿佛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与一只正在某个红色按钮上摩挲的手。
“爸爸，爸爸！”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过去的所有都仿佛梦幻泡影，那一刻到来时，他甚至有些茫然。
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心果树下抱着女儿，低头暖暖地笑着，一只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摩。
“女儿，今天，是你和妈妈要一同度过的日子。没想到吧，我们的生日啊，都在…”
他看到她的身体突然飘到了半空中，脸上还在笑，只是半张脸皮不知为何已经变得焦黑。
随后，他在火光与极热中倒地，浑身剧痛，眼睛仿佛瞎了，但似乎还能看见一些景象，于是他挣扎起身，去看她在哪里。很快他就看见了，他的妻子正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女儿，身体黑乎乎的，耳朵也没了，但身体还比较完整，他心中松了口气，踉跄着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