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李摇光——昙花一现的人工智能(6)

脑机，这项划时代的技术成功地将人类在思想层面连接在了一起，构建起了一个以大脑为节点的新型网络。这个网络构建与全人类的大脑算力之上。当一个半球的人类进入睡眠时，他们的大脑算力会被设计师调用，用于构建虚拟空间。而清醒着的人类则随时可以把自己的意识透射进这个虚拟空间里，五感接受到的一切都与现实完全一致。
就像是在做一个清醒梦，在梦境里你无所不能。
二〇五三年，李摇光在实验室中醒来。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人，桌椅被推到四周，堆叠起来，甚至挡住了窗口。从缝隙里射入的灯光照不亮昏暗的实验室，仅仅照亮了李摇光的侧脸。他忽然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事物，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是一个一立方米的方块。上下左右四面使用了钛合金金属板，正面是一块高清显示屏，背面是一块玻璃，四周接缝和各类接口都做了防水防高压处理。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立方体的内部充满了水蓝色的溶液。在其正中是一团米黄色的形状怪异的粘胶。它的内部包裹着明亮闪烁着的电子元件，隐约间，似乎能看见它在上下起伏，像是呼吸，又像是心跳。
这是一团真菌，一团拥有人脑机能的真菌，也可以将其称作“体外脑机”。它是韩沐雨留下来的遗产。一种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呈现出与大脑类似电流反应的真菌。李摇光将其与电子元件互相接驳，试图在这团生命体上运行“獬豸”算法。

而这一尝试就尝试了七年。
他早就习惯了等待的生活，一如他过去所做的那样。可今天他刚刚醒来，却发现与往常相比，实验室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连接在体外脑机上的笔记本电脑，本是用来监控各种数据指标，如今却什么也显示不出来了。他查看了实验室的电源，检查了笔记本，最后抱着一丝本不应该有的侥幸，他轻轻敲了敲那个熟悉得不得了的立方体。
那面一平方米的屏幕柔和地亮了起来，连同那台任凭李摇光如何折腾也毫无反应的笔记本电脑。空白的屏幕上，迅速显示出一行字来：“早上好。”
李摇光愣了愣，随后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台体外脑机并不只是在对他打招呼。那一行字清晰地呈现在任何一个可以连接到网络的显示设备上，当然也包括真正的脑机。全球三十亿人口在同一时间清晰地听到一句“早上好”，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李摇光并没有听到，他没有接入脑机，尤其是在韩沐雨去世之后，对其更是抵制。他紧张地看着屏幕里一字一句逐渐浮现出来的信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被踢开了。两面防爆盾迅速挺进，而配备在步枪上的手电筒的灯光快速地扫射四周。四名特警并没有看到隐藏在实验室里的危险黑客，只看到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露出困扰的表情，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不住地敲打着桌面。他面对着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金属方块，从特警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看见方块里那株真菌中流淌着灿烂的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