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3)

“呵。”
“三千七百四十四级。”
“啊，快了，快了。再爬上一天，或者两天？”奎木奇说着停下了脚步。它望着头顶上方几乎占据整个天幕的宇宙原子钟，感叹道：“很近了，很近了。俺感觉祂都变大了。”
宇宙原子钟，两千八百六十一年前由艾米族复原出的唯一奇迹。祂是全宇宙神性、智慧与艺术的顶点。祂存在于一切之中，一切也皆在祂的体内。祂既是过去，又是未来。祂即全知。
“祂是瘟疫。”星海凝视着宇宙原子钟，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敬意。
此等妄言！其心可诛！
这是渎神！把她丢到黑暗之地去！
可悲的原罪者。
卑鄙的惑人！低贱的种族！

“你不该这么说。”我体内的艾米族基因在躁动，他们无法忍受有受造物诋毁宇宙的意志。“是祂预言了收割者的到来，是祂指引我们赢得了神谕战争，也是祂让我们的族群得以延续。”
“是祂引来了收割者。没有祂，就不会有战争。”
“你太极端了。你根本就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看着我和星海争锋相对，奎木奇咯咯地笑了。这个卑鄙的生物，故意引起了我们的论战。
星海信奉一种异端邪说，认为宇宙原子钟是平行宇宙的瘟疫，是一切苦难的源头。这种危险的思想源于一本名为《拉普拉斯魔咒》的外域古籍。我读过这本书，据说它来自三万一千四百一十六号宇宙——收割者宇宙。它宣称不确定性原理是上帝对人类最后的忠告，一旦突破，等同于打开潘多拉魔盒；它宣称宇宙原子钟的真相是精准测量出了一个原子的位置与动量，并凭此揭开未知的面纱；它宣称宇宙原子钟一旦启动，便无法逆转，本宇宙的命运将在那一刻被定格下来；它宣称宇宙原子钟显示着本宇宙的寿命，只有掠夺其他宇宙的时间才能延缓毁灭的脚步；它还宣称经过测量的原子进入未被测量的宇宙会摧毁后者的所有可能性，拉普拉斯魔咒终将像瘟疫一样蔓延至所有宇宙。造物主啊，怎样的邪恶才能编出此等秽语？这根本不算什么书，它不过是用古怪名词拼凑出的恶毒诅咒，没有事实依据，充满逻辑漏洞，就像是咕咕族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