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2)

【2014】
“嘿哟！嘿哟！”号子声伴着沙尘四起起落，在这浩荡的黄土高原上生长着，却又像是个被黄土裹挟着的婴儿，始终都舒展不开手脚——与植林队播撒下的绿色一样——这高原毕竟是残酷的。
听着这磅礴的号子，杨玉书却悠闲地坐到一个小沙丘上，纤细的手垫着后脑，悠闲地看着这一切。说起他那手，照刘卫峰的话说，就叫：“跟个女人的手似的，一看就是个写东西的。”
“行吧，那给我看看你的手……啧，你这手跟个女人的手似的，一看就是个写东西的，不吃劲。”刘卫峰摆摆手说。他刚赶上植林队长这活，可不像一开始就因为招人这档子事儿给搞砸了。
“老刘，行啊你，当上官就不认人了是不？行，你真行。”杨文书对着卫峰指指点点着，转身就走。
“诶，你！回来！”见文书不打算回头，卫峰冲上去把他拉回来。
“咋？刘队长？给您添麻烦了，抱歉昂，我这就走。”文书笑着说。
“别闹！这事上头很重视。我告诉你，队里可以来个记者，到现在也没其他人报名……但是你可千万别给我搞砸了，要让人知道了你不是记者，你可得自个背！”卫峰贴着文书的耳朵，低声说道。

“得，老刘啊，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放心，我本来也不指望能帮着干活，就凑凑热闹、找找灵感嘛。”文书拍着卫峰的肩膀大笑道。
文书从不骗人，他这点不错，可能也就只有这点不错了，自从他加入植林队以来，真的一丁点活都没干过，挑点水之类的例外。每天就看着队员们劳作，听着号子声发呆。有时也动动笔写点东西，好让人以为他真的是记者，不过写的都是些研究上，或文学创作上的灵感。
有时文书看着眼前的队伍浩荡走来，又浩荡走去，踩下一片沙尘，又扬起另一片沙尘，再费劲播撒下一点绿色，虽然量变的确可以引起质变......可要真论起来的话，于这沙漠而言，这一支植林队，与沙尘有什么区别？
小时候，文书在村子里和卫峰一起撒丫子疯跑，突然摔倒了，那时，星空就这样填满了他的眼睛，同时将对真知的好奇播种下来了。
后来文书怀揣着想法，读了天体学，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似乎走错道了，于是又费劲转读基础物理，现在刚当上博士，就趁着假期出来玩了。
植林队以前的生活，这几句话就能概括。
随着日渐成长，文书明白了，这世界真的不止眼前的苟且，更不止诗和远方，那其他维度上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壮美、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