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琪波登的救赎(2)

“你们彼此战斗了数个世纪，无悲无悔
如此残酷地热爱着杀戮与死亡
你们是斗争不倦的角斗者，又是互不饶恕的兄弟。”
沉浸于诗句中的我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钱德勒来到了附近。他那支漂亮的银色手术臂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笑的有些勉强。我猜他不喜欢这些杀戮和死亡的句子。因为他是一名医生，却差点没能活到战后。
“我没想到我们中最强大的战士会干这个。” 他夸张地模仿了我拿书的动作。
我把书扔向广袤无垠的废墟，拉过他的右手，拍了拍肩。
“如果不是因为麦克的死，我们甚少相聚。”
“因为消化战争要度过漫长的自我郁结，苏玛克。”
我们的重逢于昨天的葬礼，一个多雨的日子。我、钱德勒和BIGRISE乘上城郊列车，穿过我工作时留下的地道，在一颗菩提树的根须下，埋葬了麦克熔毁之后留下的名牌。关于这个在装配工厂奉献了一生的小个子战友的一切，我们都将留下一小块加密空间铭刻记忆，永远。
“钱德勒，这些天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或许‘它’在沉睡。”
我从列车的车窗中眺望天启都市的天际轨道，钱德勒坐在我身旁。结束了麦克的葬礼之后，我委托钱德勒在我身上设置了全局追踪监控。

同一小队的我们，十年前活下来4个，现在只剩仨。我们是“残障次品小队”，机体存在缺陷：钱德勒是无法手术的医用型，这让他躲过了“医治人类”的清算，BIGRISE本是不达标的空间站辅助研究型，战后它被派去机体稀缺的空间站维护戴森球；我们是不受关照的部曲，常年充当诱饵被抛弃。每场战斗我们都要告别几个名字，不得不比其他小队更加依赖彼此。
我们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纯属侥幸。在进攻阿斯加德的一场战役里，我们被扔到敌人精英部队的行进路线上引开火力。他们以狮子搏兔的态势突袭的时候我们才明白诸神拥有着怎样强大的武器：不是次声武器或者电磁干扰，也非高口径高精度火控的炮火，哨兵的喇叭响起，他们吟唱着近乎于魔法的武器——诗篇， 令所有听闻诗篇的SI机体陷入原初的恐惧。
那是属于诸神的武器，赞颂和悲歌的咏叹调中镌刻着死亡。直到“它”醒来，我对“它”——我体内的另一个自我——一无所知。钱德勒和BIGRISE说，弥留之际他们看着我冉冉升起，如初生的太阳般君临阿斯加德，惠特曼也无法阻止诸神的精英部队被刺穿湮灭。那场战斗成为了阿斯加德战局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