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6)

“你的话让我想起......”，“你点醒了我......”，“你让我知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感谢你......”许多的投影屏被接连放大，无数人向梁黄表示了崇拜和感谢，即使他们十秒钟之前还在喊杀声中无法自拔，即使他们十秒钟之后还会继续回归喊杀的人群中。
“杀！杀！杀！”人群依然狂热。
梁黄在人们的崇拜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和几十分钟前雄辩姿态完全不同，此时此刻，接受人们感谢的他只是沉默着，微笑着。只要继续下去，他就再也不会孤独了。
“我再也不会孤独了......”梁黄对自己说。
6:15，断头台下一片鲜红，梁黄觉得自己正在和记忆中的幻影。
“杀！杀！杀！”人群狂热不止。间或出现了几句欢呼，几声笑声，但仍有许多人没有意识到行刑已经结束了。
6:17，梁黄重新开口了：“大家静一静。”

持续将近一个半小时的狂热迎来了中场休息。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
“为杀人犯辩护的律师。”
“是不是帮凶。”
梁黄原本打算一步步地引导，但人们的敏感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杀！杀！杀！”
6:47，原本在家中参与网络会议的律师被押到了断头台前，双眼无神，像是死了好几次一样。
人们对梁黄的崇拜进一步加深了。“他启迪了我们！”这是人们对他的新的赞扬。
8:37，梁黄带领着人们，又召开了数次审判。短短的半天之内，无论是反对者还是小偷都从世界上消失了；给人起绰号的人和讲低俗笑话的人都消失了；法庭上为被告辩护的人和不愿喊杀的人都消失了。
无尽的喊杀声中，观众们只能感受到正义的沐浴，梁黄只能感觉到无穷的幸福。
此时此刻，梁黄还躺在自家的沙发上。
在梁黄的号召声中，灯球般的投影屏中，人们的笑声欢呼声喊杀声中，断头台下的鲜红中，一切的一切都汇成了一股迷乱的涡流。在涡流之中，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人知道自己在杀些什么，世界扭曲了，一切扭曲了，一切的一切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