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常刺激:廷贝亨之蛋(9)
“是一幅画。你把它挂在家里,看见它就能想起我来了。”
“画?是什么画?”
激动与期待是红色的,犹如窜动的火焰。
两名服务员抬着一幅画从远处走来,这是顾渡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但当他看清那幅画的一瞬间,笑容消失。
昏暗的烛光已成阴霾,悠长的小提琴声显得格外突兀,沉默将流动的浪漫气氛逐渐凝固成尬尴。
“怎么了?你不喜欢?”
“为什么要送罗斯科的画?”
“我以为...我以为你喜欢罗斯科的画。”
“是的,罗斯科是我最喜欢的画家,但是你不能送他的画。”
“是因为喜欢,所以不允许他的作品被复制吗?你知道,我不可能送你真迹。”
“不,和复制品没有一点关系。”
“那是为什么呢?”
阴郁与失落是灰黑色的,他想解释,但灰黑色把红色给吞噬了,灰黑色再次把一切给隔绝。
“算了,没有为什么。”
“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不说,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算了,我不想说。我真够愚蠢的,我怎么会觉得机器人能理解我的想法。机器人始终是机器人,不过是一堆没有灵魂的金属罢了。”
(三)
晚高峰的地铁,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迫为零,幸好耳机与屏幕能暂时把人带向另一个无垠广阔的空间。
会员价购买的廉价汉堡薯条和可乐仿佛是一顿诱食剂盛宴,强行刺激麻木的舌头分泌唾液,使人食之无味,却又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咀嚼。手机屏幕弹出已自动续费会员服务的信息,顾渡滑动屏幕把信息移除。
“我们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是的,一个星期了。”
诗韵把手搭到顾渡的手背上。
“我很想念你。”
顾渡把手抽离出来。
“很奇怪,我也很想念你。我明明知道你不是人类,但我就是忍住不。我很纠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诗韵再次把手搭到他的手背上。
他马上又把手抽离出来。
两人坐在快餐店,透过身旁的落地玻璃沉默地看向外部世界,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太多的霓虹灯,太多的全息屏幕,太多的行人与汽车,太多的颜色与噪音。然而,大厦不是大厦,灯不是灯,屏幕不是屏幕,人与车也已经不是人与车,眼前的花花绿绿声声响响合力擎起的是现代文明。颜色被过载,声音被过载,信息被过载,灵魂也将被过载,过载使人突生逐月之欲。(注:这一段致敬刘以鬯的《酒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