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云(16)

“您……在这等了多久了？”年轻人动作怪异地走向老者，似乎对他的身体不甚熟悉。
“差不多五滴时间吧，不久。”老者说话的时候想起了故乡的那座由空间块铸成的沙漏。沙漏里盛满流淌的时间，每从沙漏里滴下一滴时间，就随风飘过千粒时间沙砾，从故乡诞生之初就如此这般。
年轻人坐下，顺着老者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远方木架上随风飘扬的巨大纸张。那纸张薄如蝉翼，上面绘的像是山水，有零星的清晰墨迹和大片的留白。
“是您画的？”
“是，也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年轻人举起酒杯痛饮一口。
“我画了这幅画，但是当这幅画在被创造出的一刹，也就有了生命。”老者也端起酒杯啜饮，“这幅画，是我和画共同创造的。”

“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迎来死亡。”年轻人用杯子摇晃着指了指其中几张纸。
“是啊，”老者长叹一口气，从木架上取下那张画，伸手触摸，“或许我对生命不应该有期许，而是应该顺其自然，它才能有茂盛的生命力。”
“如果我是那副画，我肯定很好奇我的父亲是谁。”年轻人眼中闪过一道光。
老者笑道：“如果是我，我也肯定好奇。”
一杯酒下肚，氤氲起朦胧的醉意，老者摇摇晃晃站起来，背着手望着云雾后的明月。
毫无预兆，老者扬手铺纸，在五尺宽的长桌上开始泼墨挥毫。用的是自己的毛发编成的毛笔，墨汁由鲜血研磨而成，黑色中透着神秘的殷红。他闭着眼，手中长毫恣意舞动，洁白的纸面沾染上墨色，渐渐浮现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