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wberries & Cigarettes】十(4)

盘好头发温然往场中央滑去，拍了拍右膝盖，深呼吸吐气。起始动作是侧身单膝跪姿，明明蜷缩着却不显得拘谨。羽生琢磨了一下这个姿势，试图思考为什么学跳舞的人可以窝得这么好看。
当然是德彪西的月光，在空荡荡的场馆里响起。轻微的回音让钢琴曲显得更加静谧。
温然随着音乐舒展开身体，像从淡淡的梦中醒来。起身后几个轻盈的刀齿步卡住琴声，精准得如同她一步步踩出了音符。
这件衣服的妙处要动起来才能发现，渐变裙摆被风吹拂时像是蓝色云层在流动，深蓝色里层的用意原来是在旋转上，她由躬身转拉起弧线完美的贝尔曼，像从幽暗夜幕中升起一弯皎洁弦月。
第一跳居然是3Lutz3T。羽生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不惜暂停倒回去确认了一遍。虽然落冰有瑕疵可能没什么goe，但用四年前的像素都能看清她干净的用刃和点冰。想起她说自己“资质不行”，羽生又开始磨牙：感情您是只跟金妍儿比资质？
乐曲在渐弱中结束，他愣了两秒差点儿站起来鼓掌。屏幕中温然剧烈地喘息着，在原地缓缓坐下抱住右膝。未央焦急地叫她，大声说着听不懂的中文，视频戛然而止。

羽生恍若从幻境被猛然拉回现实，拧紧了眉头。
当年女单的难度配置情况他不清楚，但她除了体力不支空了最后一个3S，整套节目的完成度还是可以的。假如比赛中跳跃也能有这个成功率，凭她的编排和表现力p分可以闭着眼睛往上打。如果不是受伤，她说不定那届世青赛可以冲个台子。
如果不是受伤。
8月24日，距离大奖赛应该还有两个月左右。这次训练中明明两个2A都挺稳，想到她在《天鹅之死》里那个如折翼一般的跳跃，他怀疑她是不是在练三周跳的时候加重了伤情。
如果不是受伤，他本可以在网上轻松搜索到这个节目，而不是只有邮件里的录像；她本可以在十四岁就接受来自全世界的鲜花与赞美，而不是到现在还要对着流星小声许愿。
羽生抓起手机急于跟她说些什么，打开line的聊天框却被那句“晚安”止住了动作，只是握着手机发起呆。
电脑因为太久不操作自动熄屏了，房间里忽然暗下来。羽生回过神，甩了甩鼠标拖动视频的进度条。
女孩稚气未脱的面容被水杯遮了大半，漂亮的眼睛睨过来。
“新衣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