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十四 命运缘起（三）(2)

小童战收了手，似乎有些诧异，“怪爹爹？为什么要怪爹爹啊？”他歪歪脑袋仔细想了想，“不怪爹爹的，从前的娘亲落水失踪，爹爹肯定也不想的，我知道爹爹也很难过，不是爹爹的错，不怪爹爹的。”
不是爹爹的错……
不怪爹爹的……
童镇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他定定地望着眼前年仅五岁的稚子，伸手把他圈进怀里。
“爹爹，你好久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抱过我了。”爹爹怀里真的好舒服，小童战趴在童镇襟前轻轻阖眸，耳畔响起远方纺织娘“轧织轧织”的清鸣，微风拂过，连莳光似乎都停滞变慢了。
他没看见，抱着他的童镇眼眶微红，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脸颊，掉进他柔软乌黑的头发里。
童镇蹙着眉，抬手拭去了残留的泪痕，心里却在小童战简简单单的话里震撼着久久没平静下来——
他曾经——无数次担心童战会不接受这个哥哥，他也曾一遍又一遍想过，如果孩子抗拒，怪他，他该怎么回答怎么安慰，却不想——
童战……
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变得这么懂事了——童镇恍然，似乎自己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单独和童战一起谈过心相处过了，族务繁忙，自己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陪伴这孩子也越来越少了。

心里漾起一重浓重的愧疚，他搭在栏杆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努力平复心绪，尽量用平常的语气继续道，“……爹爹平日里忙，无法时常看顾你大哥，童战能代替爹爹陪着大哥，日常里照顾下他吗？”
怀里小童战点头，应得十分干脆，“好啊。”
童镇抬手轻抚着他的背，“你大哥比你大一岁，那往后，你在家里就得改行二了。”
大哥年长一岁行一，童心最小，我行二，确实是这么算的——小童战从童镇怀里退出来，点头表示明白。
抬眸看童镇呆了呆的表情，诧异道，“行一和行二有区别吗？”
童镇摇摇头，笑道，“倒也无甚差别。”他俯首替他理了理有些皴乱的衣角，“不早了，快去睡吧。”
“爹爹安。爹爹也早些睡。”应了声，一溜烟在栏杆上翻过，小童战转身回了屋里。
笑着点头，童镇回身，抬起一条腿屈膝搭在栏杆上，望着小童战的背影缓缓舒了口气，唇角的笑意却渐渐黯淡了下来，半晌，他正过身子，仰头望了望天，刚刚还算明朗的天空此刻银河暗淡，乌云遮月，西北方一片乌沉沉的阴霾——
风云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