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岸（上）(2)

“哥？是…是你吗？哥！妈，妈！哥回来了，是哥回来了！”少女柔弱的声音颤动着，那是久别重逢的惊喜。他回过神，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有些闪躲，他知道，女孩的哥哥，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他继承了男孩的一切，他代替了他。
“我…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看到了一个沧桑的面庞，几丝银发飞舞，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他没有犹豫，抱住了眼前的女人，这些年一直故作坚强的母亲此刻已经泣不成声。这是最好的问候。
晚餐开的比平时要早，他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男人点燃了一支烟，想起了什么，望向一旁的女人，女人嘴唇嚅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制止他。男人内心那股莫名的冲动还未消散，右边肩膀隐隐作痛，撞门的劲用的大了些。他回味起老领导那怒火迸发的模样，一时感到有些解气。
“孬仔还晓得回来啊？你怎么不在外边呆一辈子，撇下咱爷仨一个人过活呢？”
“我…”
“吃饭吃饭，你那点儿破事没哪个想听。”男人夹起一个肉丸子放进了女儿的碗里。
于是，他废尽心思结合男孩记忆编好的理由就这么黄了。
“我去给你们添饭。”他找了个借口趁机溜到一边，窗外，夜晚的城市虹光霓霓，慢慢变得模糊。他抹了一把脸。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我会替你守护好这一切的。”他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窗上，男孩笑容绚烂。
……
那天之后，他褪去了最后的一丝生涩，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成熟而稳重，承包家务，偶尔辅导妹妹写作业。许久没有学习，很多东西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总免不了被妹妹嘲笑一番。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连高中都还没读完的大孩子。
用主脑权限！他的内心在呐喊，拿出你当哥哥的威严来！
“连二元函数都不会了，猪都没你这么笨吧！”妹妹很是嫌弃，“我要喝橙汁！”
他的脸一阵通红，他下定决心要硬气一回。
“果汁喝了会变胖！只能喝牛奶！”
然后他知道了，即使是柔软的女孩子，小拳拳打人还是会疼的。
他数了数几年积攒下来的钱，除去买礼物花的一万一千四百六十，还剩十二万五千两百。这里有为妹妹买的一部新款华米手机和一套可爱的裙子，记得当初她一直很羡慕别的女孩，但那些女孩儿的圈子将她拒之门外，要强的她回到家后缄口不提，但这哪能瞒得过心细的他。当妹妹从被子里摸到她的礼物时，他又挨了一顿胖揍，理由是指责他乱花钱，但奇怪的是，这顿打却一点儿也不疼。妈妈的礼物是家居套装和皮肤保养品，这些能让她日子过得轻松点。老头子则是古松盆景加电子烟，前者是他天天念叨的一个古玩，嫌贵，没买。他一看才九百三十几，直接就包好了。后者单纯是不忍心看他抽个烟都得偷偷摸摸地背着老妈在阳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