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远岸 第一章 稚心

天渐微沉，落日熔金，火红的云霞旁，是一群仙鹭嬉翔，从云梦泽吹来的轻风，耳厮清凉。
“娘，爹怎么还没回？”楚青望着云梦泽水天交接处的辉亮道。
“青儿，三天后就是祭神福阗，大伙正忙着准备祭品，你爹又是百渔长，自然耽误些时辰。”孟络馨缝着渔衣，时不时望向云梦泽，眼里尽是温柔。
夜幕降临，渔人渐归了。
“陈老七，大楚他呢?”
“还在抓鱼呢，你甭担心了。他一蛟龙，准是水里有什么宝贝挠他心。”
突然远处有一丝灯火，随着渔舟驶近越发明亮，孟络馨知道，那是大楚的船。大楚在船头挂了一盏灯笼，特地请仙家施了法，让灯笼固定不动。远嫁的她来到大楚身边，大楚也知道，不要让她挂念。
“络馨，楚儿，我回来了。”大楚挥舞着手臂，停了船，不顾卸下鱼货，拿起系在船边的小鱼篓，兴冲冲地跑向二人。
“楚儿，这是你的庆生礼物。”大楚解开鱼篓，将里面的鱼儿倒入旁边的陶盆，指给楚青，并歉笑着对孟络馨说：“这鱼叫彩羽蝶鲤，是难得一见的鱼种，在水里十分灵活，不好上钩，费了我好大劲才抓住。”他又看着她的眼睛，“谢谢你等我许久。”
孟洛馨嫣然一笑，“一起回去吧。”
上楼时，孟洛馨对大楚耳语:“你也太宠他了，楚儿得了这宝贝定会向别人炫耀。”
“没关系。我们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我也难得一趟到镇子上。楚儿也没什么玩具，可能这样他会多一些乐趣。”
“知道了。累了一天，你可得好好休息。”
……
九岁的楚青，边端详着彩羽蝶鲤舞动如霓裳羽衣般的五色鱼鳍，边又用手指轻敲着盆壁。
“爹，这鱼怎么发红光啊？”楚青看着彩羽蝶鲤周围闪烁微光，鱼鳍划动的轨迹也形成了即逝的光弧。
“哦，这是它感受到危险时的特征，还有很多种光呢，跟它的颜色对应。这鱼通灵，好好熟悉下吧。”
“谢谢爹！”楚青抱着陶盆，笑着跑回了他的寝室。
……
夜已深，渔人们坠入了梦乡，只是楚青有些睡不着。陶盆上隐约的辉光依然不散，他还是好奇，端着陶盆放置在木制窗台上，借助皎洁的月光细细观摩。当他抬头一瞬，看到裂峡对面似乎有个孩子在凝望着什么。对面的屋子不是一直没人吗，难道是新搬来的。
楚青兴奋地挥了挥手，而对面的孩子也注意到了，也用力挥起了手。可楚青突然想到曾经先生告诫他们不要和对面绛楼的孩子玩，于是他移走了陶盆，退回了屋内，顿时也没了兴致，只好躺在床上尝试入眠。
对面好像是个女孩啊，真奇怪。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睡觉。但他翻了几次身，还是爬了起来，偷偷把头靠在窗边，慢慢抬高，刚好让眼睛看见外面。小女孩还在望着，只是多了份孤独。楚青便直起身子，向她挥手，并试图用唇语交流。不过小女孩一脸茫然，仅仅是挥手。什么啊，完全看不懂吗，无趣。楚青又回到了寝室。
楚青望着房梁，觉得有些疲倦了，可没过多久，突然从对面传来一阵啜泣声。不会是她吧，要是她向父母告状就不好了。楚青立刻跑向窗台，看到小女孩把头埋进手臂里抽噎。还真是她，这个爱哭鬼！唉，算我倒霉，还是去跑一趟，安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