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外的墙(8)

这就是人类的问题。他们快乐时不思考，痛苦时不发问，年幼时弱小，长大后麻木。大多数不是死于疾病或老去，而是死于无知无觉。
“我不要成为觉醒者。”洛白想。但他不敢说出来。
“你知道吗？大多数人的记忆都不是真实的。”罗生痴痴的凝视着那堵墙，似乎他真的能看到那一头似的。“我希望我的记忆是假的。”
洛白知道他在说什么。罗生的父母在他很年幼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了酗酒嗑药的父亲。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必赘述。他的父亲在他十五岁那年把自己喝进医院，一命呜呼。洛白忽然想到他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洪水组织。他最好的朋友此生都充满了无意义的悲惨，但他却无知无觉。
“可是我觉醒之后记忆并没有增加。”罗生苦笑，“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洛白什么话也说不出。他看向墙，墙上映出两个少年也在看他，就像是罗生曾经期待过的另一个自己与另一段故事。
“觉醒实验已经在你身上成功了。我俩的这次叛逃已经惊动了高层，他们在要全民测试后来剿灭我们。”
罗生看到洛白似乎有些害怕，安慰他道：“我们在墙边的管制区。先知不是告诉你了吗？墙背后有更大的秘密。我们不知道，其实政府也不知道，所以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这个先知到底是谁？”洛白终于发问，“我记得见过他，似乎在新珀斯的传送站——”
“是，他那时候在你身上装了反监控设备，你没发现而已。我们的计划是在新珀斯带走你，没想到你回去找我，被政府的人抓了。他们洗掉了你对于我的记忆——就像对你父亲做的那样。所以我们只好等你回去之后再找机会。”
洛白和新记忆还不算熟悉，经罗生的提醒才想起自己记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叔叔”其实是亲生父亲的事实。
“所以他也在洪水组织？”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找我？
“不。我们没能救下他。对不起。”
啊，原来如此。
“没关系，其实——”
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他们再次同时望向高墙。割裂的世界残破美丽。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洛白盯累了，觉得什么都比这堵墙来的更有吸引力。“他们总有一天能找到我们。”
“不，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罗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所有测试点的内部程序都已经被我们篡改，全民测试将会变成一场大规模觉醒。”
“仿生人会杀了他们的。每个站点都有一个，足够杀掉所有人。机器总是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