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副本：苦涩回忆（6至8节）(3)

如果黄巢能顺利地平定天下，周岌必定会成为皇齐勋贵。到时候，陈许蔡三州的忠武军官兵，就算闹腾得再厉害，也别想撼动他的节度使地位。然而，老周这次却打错了算盘，同时也为自己的结局埋下伏笔。
黄巢登基之后，把大精力都花在了官制礼仪上面，并没有从关中及时出击，趁朝廷混乱之际打破困局。时间一天天过去，“巡幸”成都的圣人，终于从惶恐当中回过神来；他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打算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哪怕杀得赤地万里，也要拖着黄巢一起下水。
中和元年（881年）到来后，战局完全偏离了周岌预料。他变得惶恐不安起来，越是旁观越不知道该怎么走棋，渐渐变成了首鼠两端的典型小人。
黄巢催周岌出兵助战，他推三阻四就是不派兵出境；朝廷下诏要他“反正”，周岌的回应同样模棱两可，磨蹭半天，最后只是收留了兵败撤退、无路入蜀的京西南面行营都监杨复光而已。

杨复光下面没把，是位无可置疑的阉人。但他同时也颇具军事才干，在战场上拼杀了整整二十年，是位不折不扣的名帅。中和元年五月，暂栖忠武镇的杨复光，专程在自宅举行夜宴，对时任节度使周岌，正式发动心理攻势。
这位杨都监，多年前曾在陈许镇担任监军。那时的他，不仅光明磊落而且赏罚分明，连张载驰都心悦诚服。由于原本就在忠武军有威望，再加上位高权重的宦帅身份，杨复光天然就比周岌高上一头，宴会甫一开始，便夺走了谈话主动权。
宴会上的交锋，第二天就传到了许州街头，随后又扩散到整个忠武镇：杨复光先把天子的决心和盘端出，然后再气势汹汹地敲打老周，告诫这位兵变出身的节帅，千万别再心存幻想。宦帅全程板着脸孔，讲起话来毫无顾忌，每个词句都能戳到周岌内心深处。
这张画像太脸谱化。但也没别的可用。
按照獬豸都头鹿晏弘的说法，杨都监在席上讲的都是大白话，而不是像薛能那样满嘴文言。这位宦官大帅，并没有空谈“忠君报国”，因为甘露之变过后，那种P话早已没人相信；他全程都围绕着“利益”二字，与其说是一方元帅，反而更像做买卖的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