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士（随便写写）(3)

“也许是因为爱表达自己？”那个高些的少年暂停视频望向同被打亮脸庞的同伴，矮些的只是点头。
高些的继续放：“这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在不断标签化、小圈子化，想要合群......”高些的再次停住，笑说：
“我猜他的下一句话是‘就必须得有共同语言，让自己也被贴满标签’。”矮些的没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张了张嘴。
“想要自己不孤单就必须要达成共识，而小圈子的形成伴随着社会的分化，我们将各自划清界限，然后相互敌视，变得极端，被一种并不存在的正义感给操纵，再向其他反对自己的人宣战，成为一个......”
看来高些的似乎并没有猜对什么，他也没有在意机子究竟对错与否，正如一个每日如常的年轻人，对也是一天，错也是一天。
但他仍未气馁——不然他又为何而暂停呢——他赌道：“成为一个卫道士。”
“成为一个自私的卫道士。”高些的兴奋地望了眼矮些的，他对了，但矮些的只是淡淡地看了高些的一眼。我有些怀疑矮些的刚刚并没有在看视频、听人说话，只是在一边习惯性附和，一边为自己的心事而愁发剪不断，内容大致是上周挂掉的科级考试、新交的女朋友的生日礼物或前几天的一次在公共场所出丑的事情。

无聊，我在绿灯快结束时迈出步伐。
卫道士，不错的词汇，怎么会有这般贴切的词汇，把它创造出来的人、引申它的意义的人一定很了解卫道士、经常和卫道士打交道吧！他们一定懂卫道士无理中的有理、平常中的无常、带来黑暗的光明与代表正义的邪恶吧！
事实上，这个视频作者也是个卫道士，如果不是希望有更多人捍卫自己的光明大道，为何会如此剖析深刻、循溯依据呢？反对的人被其反对的势力反对又和宗教战争有什么区别呢？说白了，就是：“要么同化，要么拼杀。”
我正在思考时，有人叫唤了我一声：“喂。”
我望去，是那个刚才见过的晚跑大爷，他正在店铺前的凉椅上休息。
“嗯？”我缓缓地拖动着鞋底，保持着我能一直听到碎泥的声音的动作。
“你能不能不发出这样的声音？！”大爷不耐烦说。
我不想回应，因为不回应那些无理话语是我独特的生活方式。我讨厌争吵，讨厌去理睬那些卫道士。
大爷又问了一遍，我直接置若罔闻。他以为我没有听到，实际上我听到了，听的比鞋底正碾碎的泥所发出的声音还要明了。

我不会理睬他的。因为这是我独特的生活方式，不是他的。
我高傲地昂起头颅，尽管愚昧的旁人并不懂其自身的低贱。
——————二〇二一年 七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