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褪色之后(4)

于是，整场葬礼我一言未发。
我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的灵魂安息。话虽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地底的世界里人的灵魂到底要到哪里去安息。
身边的人群逐渐变得稀疏，大家都早早地离开，要从位于下层的这里走到地面站台，需要乘不少的电梯。况且来这悼念的人献了花，再对着棺材自言自语一番，就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墓前便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
我并非不愿意离开，只是没有想好离开的理由。这一点儿也不奇怪，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动机，这是在时间的洪流中保持自我的最好的办法。
起码至今它都是最有效的。这样在我将来忘掉谁的时候，才不会感到愧疚。
我替她祈祷，也为自己祈祷。整个过程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我没有立刻注意到身后又来了人。

我向后一瞥，两个身型高大的男人进入我的视野。
“伊恩......哈雷日森？”
戴着墨镜穿着米色套装的男人一开口就把我给气到了。他显然不会说英语，念起我的名字都显得十分费劲。
“是哈拉尔森。你们认识我？”
我用干脆利落的普通话回答他们，四百多岁的时光让我学会了许多语言，包括一些已经不存在了的种族说过的话。因为政府从未公开的一些理由，AI被彻底禁用了，以至于本可以借助翻译软件偷懒的部分也成了必须亲自学习的技能了。
“我们是人类安全与发展委员会的特工，是专程来找哈拉尔森小姐您的。”这回轮到旁边稍微矮一点又胖一点的男人开口了。
墨镜男一脸茫然的模样，显然中文他也听不懂。就这种货色也能在中央组织中被委任为特工吗，我在心里暗暗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