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2)

桌子今天很干净，空荡荡的，看得到极细的木纹，就像报告上的折线，虽然眼前只有一段，但隐约连接着过去未来。
“我们完了么？”李如亦转过头望向他。
他只是看着桌面，入了神。
“我们完了么？爸爸。”她盯着吴教授，轻声重复道。
“是啊，你早就知道的。”
3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船刚刚到达目的地，望着眼前这一片蔚蓝的大海，最近李如亦常常升起这样的念头，只不过这一次格外强烈。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旁边的一位船员嘟囔道。
“就是这里。”船长走出舱门，大声说道。
“是啊，就是这里，才过去一年，一切都变了。”李亦如的声音，夹杂着呼呼的海风。
“去下个坐标吧，不用测量了，这座冰川也没了。”
4
“越复杂，就越脆弱。”
这句话，是爸爸去世前，常常独自念叨的。
她当时不懂，只以为他在说自己的身体，只是看着窗外的暴风雨，她突然不寒而栗了起来，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句：

“崩溃得也越快，越来越快。”
她如同受惊般地点亮手机，屏幕上一连串鲜红的预警信号，仿佛吸干了自己的血气。
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雨点如石子般打在窗上，砰啪作响。
好像有谁在敲门，不停地敲门。
5
“妈妈，今天我们上了天文课，好奇怪，蓝星为什么是白色的？”
一个小女孩指着玻璃穹顶外的巨大星球，好奇地向妈妈问到，妈妈回答：“这是因为啊，白色的云遮住了蓝色的海，等老师带着你们去蓝星毕业旅行，你就知道啦。”
“什么是海？”
“海就是很多很多水，里面还有鱼。”
“什么是鱼？”
“鱼就是......鱼......一种好吃的。”
“好吃么？”
“好吃！”
“我想吃。”
“好，下次去中心区，妈妈给你买一条。”
“嗯~”
李如亦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只是不敢往天上看。
6
公园人很多，拥挤却安静，像摆满棋子的围棋盘。
不大的草坪上，人与人之间，默契地留着供人穿行的距离，李如亦常独自来这里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