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粱——花幽若(7)
这一场相声是他们说的最卖力气的一场,也是他们说的最长的一场。
底下的人虽然害怕,却害怕忍不住给他们叫好,努力把这场精彩的演出记住。
终于,两个人返场也反过了好多个,周九良却还是拖延着不想结束。
“再给大伙说一个吧!”九良又要开口,孟鹤堂却拉住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良,够久了,足够了。”
周九良彻底忍不住,在台上放声大哭起来。
孟鹤堂依然笑着,拉着九良鞠躬,转身走下台。
身后传来九良撕心裂肺的哭喊“孟哥,孟哥!别,别走啊!”
孟鹤堂一下台,立刻被家丁带走了,周九良被家丁拦住无法过去,无力的哭倒在舞台上。
门外传来木棍重重打在肉上的闷响,却不听任何一声叫喊。
那每一声,都像是打在了周九良的心上,他痛,却无力阻止。
他的孟哥,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喊过一句疼。
他的孟哥啊……
大概打了快走十分钟隔壁终于没了生响。
一个家丁跑出来,对着周父耳语了几句。
周父站起身,转身对周九良说“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
周九良立刻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着隔壁跑去。
推开门,只见孟鹤堂躺在血泊中,身上已经血肉模糊,鲜血从伤口渗出。
他的口中不听吐出鲜血,却不肯叫喊一声。
九良飞快的扑过去,抱住孟哥,任由自己的青衣被鲜血染红。
“孟哥,孟哥你坚持住,孟哥!”
孟鹤堂笑了笑,一张嘴,却吐出一大口血。
周九良赶紧伸出颤抖的手接住“孟哥,别张嘴了,孟哥!”
“不行……我……得说……”
孟鹤堂吃力的抓住周九良的手。
九良赶紧抓着孟哥手,此刻,那双平时总喜欢拍他头的打手早已不温暖,只剩下冰凉的触感。
“良……咱俩,嘿”孟鹤堂自己笑出了声,又吐了一大口血。“这也算……说了……一辈子了……”
九良哭的更凶,泣不成声,只是不停的摇头。
“不行……说好的……一辈子,哪能不算呢……”
“良啊……孟哥……先走了,下辈子,我还找你……咱俩,再说一辈子相声……”
“孟哥,……孟哥你别死,我不要你死……”
“良啊,下辈子,我早几年生……换……换我照顾你……”
说罢,孟鹤堂的手失去了力气,垂落下来,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