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天神【剧情/轻小说/无人区】(5)

珀迩湖已经在望。湖面反射出冰一般冷冽的光。
“今年的草很好。”领队道。
“是很好。”我又想起那些被剥了皮的藏羚羊，“但愿小羊羔们快些长。”
领队笑起来：“是啊，快些长。别被猎了去。遇见拿枪的人，要快些跑。”
我正想跟着笑，余光里突地闯进几道清晰的车辙印。我心里蓦地咯噔一下：“领队，你看——”
领队转过头，笑容瞬间消失。
那是车队的痕迹。
如果不是冒失的游客，就是偷猎者。此刻，那轨迹指向了珀迩湖。
夏天正是藏羚羊下崽的季节，湖边水草丰美，总有成群的羊羔。我们知道这一点，偷猎人也知道。
领队的面色沉了下来，关掉音响，举起对讲机：“小伙子们，准备一下。”对讲机沙沙的电流声中，传来后车队员模糊的应答：“行。领队，你看见啥了？”
“车轱辘印。”领队盯着那片轮胎压过的痕迹，“草他奶奶的……我们一车走东边，二车三车从反方向绕一绕！要真是偷猎的，打断他们的骨头！”
后车的队员们笑起来，一边应着“好嘞！”，一边掉了头。
结束对讲后，领队眉头紧皱，对那汉人道：“你待会儿躲远点。要是有什么，你就开车跑——”

他嘶了一声：“开车你会不会？”
那汉人仿佛这时终于从漫长的梦中醒来，迷瞪了好一会儿，张开口讲了我听到的遇到他以来的第一句话：“不会。”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领队骂了一声。达瓦也怒目相对。
那汉人听而不闻，少顷，浮起一个颇为凉薄的笑容，不咸不淡道：“你开啊。”
领队脱口道：“操你妈的……”
便在这时，车驶到了珀迩湖前的矮丘下。车轮印就在这里拐弯，转向了矮丘背后，珀迩湖前那一片草地。
领队猛地收声，没有再说下去。
我和达瓦的注意力也不觉从汉人身上移开，各自咬紧了后槽牙。
——我们不是第一次遭遇偷猎者。就在前天，我们还逮着了两个正在剥羊皮的南疆人。
只是，我们每一次都紧张。因为我们没有足够好的装备。
整个保护队，二十三个人，只有两把公家发的枪，四把猎枪是猎户自己的，余下几把枪，都是历次从偷猎者手里缴来的。真打起来，都是命数。
达瓦的哥哥，就是在对射时被打坏了腿……
我倏地想起早晨的梦。这是什么预兆吗？
梦里，领队死了，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