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死(10)

“别惊讶，我们星球上也有很多地球没有的超前化学资源和能量。这个星球文明从来就没有毁灭过，不像地球，听说129600年轮回一次，重蹈覆辙呢。”
“噢……真厉害。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
“有这么好心？”
“水是善良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挽救一个将死的生命，何乐而不为呢。”
“哦，好哲学。”
我没有一丝犹豫，却有些颤抖地把针头抵进了胳膊上的血管。似乎果断过头了，我忽然迷迷糊糊地有点想笑，万一真的死掉了怎么办。谁给我收尸呢？吶，不管了，希望可以见识一下这个有趣的溺死星，不要骗我了。
针筒空了，他微笑着看我合上双眼。
10
一股失重感让我放空了，脑浆快要喷出来的感觉……有人接住了我。
11
面前有些阴沉的水域，我竟然可以在水下呼吸。那个忘记了去问名字的男孩，依然微笑着站在我的身旁，我脑子里又开始嗡嗡嗡，是不适应水下的压强么？我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但还是涌起一股悲凉的感觉，我来到了另一个星球了吗……我是不是马上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至少，他没有骗我，除非这是死了以后的梦境。我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刻疯狂地滋生着，我的眼睛酸了，但在水里哭是不是看不见眼泪呢？我突然醒悟过来，水在被迫接纳死去的生命时流泪，也是没有人会发掘的，从来不被看见。我又突然想起了穿着睡衣的虞袂，许文华和弟弟许萧然，住进神经花苑之前那条破旧的巷子，穿着拖鞋往家门外泼水的各种大妈，嘴巴里骂骂咧咧的。真的很让人有所感触——

“走吧，去见你的爸爸妈妈。”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得了，来到这个星球可能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吧，当时他问我为什么选择溺死的理由，大概是没听清，大概是下意识的编理由，大概是下意识的搪塞，这是社会生存的必备表面技能吧，好傻，好傻，好傻的。看到十多年不曾让我过上普通孩子生活，没有参与一丁点我的成长的男人和女人，我好像还是激动地热泪盈眶了。我应该是说了很多话，那些话没有经过心脏，没有经过大脑，就是噼里啪啦一下子全部倾倒出来了。那些不舍的，眷恋的情绪，我早就可以把控地很好，这更像是一场有其他角色参与的戏。我来到这个令人迷惑的星球，经历了24个迷惑的小时，做了很多让我自己迷惑的举动，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感觉。经过这个，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淡漠和冷静，不是孤僻，我有一种觉得自己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错觉，哪怕我正在声嘶力竭地大哭大闹，心里觉得这一切都是剧本需要的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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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我到底是不是爱你们呢。
让人迷惑的问题……哈哈，尴尬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