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重重地把门关上，门在身后大吼一声。灯慵懒地亮了起来，走廊里的盆栽在黑暗中张牙舞爪。角落里的蜘蛛在窃窃私语，向下走去，下面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但有一盏始终不亮。用力踩一下楼梯，楼梯发出一声惨叫，那盏灯才开始亮起来。锈迹斑斑的铁门呻吟着，两年前病死的女人在说话。匆匆忙忙迈出了这混乱不堪的楼。
清晨的街道上并没有几个人，卖煎饼的小贩头上喷着火，收破烂的老人头上顶着一头硕大无比却又衰老不堪的丰满的黄牛。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好像灯挂在天花板上。地面很亮，但又不完全是亮的。路上车很少，时而有一两辆车大吼着穿过，轧得柏油路嗷嗷直叫。
站在公交站，上周被小学校车压死的狗在站牌底下撒尿。车站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时隐时现。高个子女人穿着极为时髦的衣服，头上盘着一条蛇；一个老太太没有眼珠子，却在拿着一张报纸看得出神；最为正常的是楼下殡仪馆的女人，她提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花圈，来一辆车就往上扔，紧接着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又一个，好像流水线一样。
上了车，因为早，车上并没没有几个人。一个学生坐在后排，水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汩汩流出；一个驼背的老人站在门口，扶着一个空座的靠背，大骂没人给他让座；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条巨大的鱼，很快地变成了鸟，消失了，又出现了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