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潮（明日方舟同人）(3)

他们说她已经变成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们说你死了。
我不相信。
下雨了，海水流动着，一刻不停的拍击着海岸。海水从天而降，传播着海的气息。海的子嗣沐浴着海的恩典，披着所谓“荣光”踏上陆地，呼唤她，呼唤“迷路的同胞”。
去他的吧。
那天我也是这么对那个海嗣说的，它轻而易举地撕碎了我的同伴，踏过他们的尸骨走向我。深蓝的眼投射着毫无感情可言的视线，它用干涩的声音轻声道：“我的姐妹在等你。”
我将刀刺向他的心脏，它微微侧身，刀刃艰难的刺入它的胸口。
它低头看看胸口的刀，深蓝的眼古井无波。它再次张口，道：“我在等你。”
用她的声音。
我想抽出刀，它胸部的肌肉蠕动起来，竟生生夹断了刀刃。我徒劳地挥砍，它只一一避过。最终我跪倒在雨幕里，看着海嗣转身离开，看着恐鱼群吃净我的同伴，看着雨落如注。
我无能为力。
雨从破损的车窗飘进来，浇熄了烟，我恍然惊醒，随手把烟头丢入窗外的雨流，抹了抹脸。
潮水涌了上来，海流愈发狂暴，一下一下的沉重拍击着海岸，似乎在宣泄永无止境的愤怒。沉重的暝云在海风中翻滚，掀起一道道青铅颜色的云浪。浪花从潮头跃起，与坠落的雨珠相应和，呼啸着砸向礁石。一个灰黑色的影子突然从雨幕里窜出，直冲向海。我没有刹车，任由它被卷进车轮下，车子腾空了一瞬，又重重砸落在地，哀嚎着滑出一段距离，最终熄了火，疲惫的瘫在路中央。无所谓了，我拿起长刀，下了车，随手刺死车轮下的恐鱼。死死地盯住那块礁石。

我找到她了。
她穿着那条鲜艳的红裙，它是那么鲜亮以至于灰暗的天与灰暗的潮之间似乎只有那抹鲜红，妖艳地盛放于铜铸铁浇的礁石之上。淡蓝色的船帽翘起一个弧度，航行在她暗银色的长发之上。她坐在礁石上，背对着我，看向疯狂涌动的海，灰白色的靴子随海浪轻轻摇摆，掩在苍白的浪花之下。礁石下站着那个海嗣，它铅灰色的皮肤令他几乎与礁石和海水融为一体，如同一根海蚀柱一般立在大地的尽头。它深蓝色的心脏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随潮的节奏有力地鼓动。雨敲在海嗣铅灰色的皮肤与裸露在外的苍白骨骼上，碎成散落的泪融入脚下的海水。海嗣抬着头，用深蓝的眼注视她，平整的面庞如铁，如礁，如同亘古不变。
我走向她。
它转过身，十指末端的骨爪缓缓生长。
我踏着海冲锋。
她唱起了歌，好悲伤的歌。
潮水为她鸣响，洋流为她奏乐，漫天雨幕隔绝了她与仅有的两个听众。我与海嗣成了乐曲中的舞者，用刀与爪相和，用骨与血装饰彼此，深蓝与殷红交相辉映，在苍白的刀锋与爪尖上晕染，都融入海天一色的昏暗，恐鱼群听到了潮声，蒙受海的召唤奔涌而出，挥舞着触须与螯枝冲向大海，汇成又一线灰色的潮，我与海嗣在潮与潮的夹缝处厮杀，幽灵与海嗣在海的舞台上旋转，相错，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