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深宫题材/日记体】塘上行（1）(7)

一双柔荑轻揽了来，我知是她。
不知为何，她一触之下，我的燥意竟消了半数，而内心深处，更有股不可言喻的安全感。这种感觉，似儿时枕在阿娘和师父膝间，潺潺而流的温柔。又好似，春日里冬雪初融，晴阳照拂时的哄暖，令我不舍。我听着枕畔，她微喘而匀的呼吸声，忽想回过身去，为她掖一掖被角，或擦下额间薄汗，再拥之入怀，抚平她眉间挥之不去的忧愁。可圣人有云：君子以礼，男女有别。我身不敢动，却又辗转难眠，只得悄握住她的手，予人些许安意，随将她推开稍许。
她的睡相很差。每我轻轻一推，将她置至旁侧，未过良久，她就又贴覆了来，且愈加难缠。如此往复，直至我肩臂酸麻，亦记不得推了人几次时，我再不抗御，由她埋首至背脊，紧紧攀着我的肩膀。与抱她时不同，我蓦地发觉，和姑娘共枕一榻，原是种令人心下忐忑，然又抗拒不能的事。我嗅得到她衣衫处，甜腻馥郁的脂粉香，同感受着，她因余烧而微烫的体温。

我突然想到，若就此身边多一个人，朝夕相对……如是她，或许会很有趣。
……
一夜沉昏，却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直至天明时，我听得那声凄叫，方猛然惊醒。乍一睁眸，映入眼帘的是清泓一湾，明澈潋滟。但见那双杏眸圆睁，蓄泪滢涟，一张脸绯如云霞，添得娇俏几分，却欲言又止。只见她一手紧攥着衣衫，一手覆着面，忽沉声发问：“昨晚是否碰了我身子？”我心中坦荡，想救命疗伤一事，本就行得正大光明，遂也并未遮掩，坦然地点了点头，示意确有此事。且昨日后夜，这位姑娘几次三番“纠缠”于我，倘若细论，也是她逾矩在先。
岂知她面苍渐甚，蓦地抬起手，倏猛扇了我一掌，随嗔怒道：“趁人之危，登徒子！”旋即撑起身，提起那柄长剑便刺。这一掌来得急，伴剑光陡长，那寒锋斜架于颈，我倏感颊间火辣，被扇得直懵。而此时，她忽眼圈渐红，一瓣薄唇紧咬，怔怔地望着我，险要哭了出。我顿生怨怼，想：不知谁才是那登徒子。便也因此，我予她那份朦胧的好感，瞬跌至谷底。我未作回应，不屑与她置喙，只衣袖一拂，弹开那柄长剑，继将半截断箭掷与她，头也未回地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