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齿轮旗(9)

只留下了这句话，和一块脸盆大小的，精致的旗帜后，传教士便离开了。紧接着他们便将没有双眼的，没有四肢的，我的可怜的妹妹送回了家里。
我呆滞的望着妹妹，她像是蛆虫一样在床上蠕动着，傻笑着。母亲不敢再看下去，而是躲在角落里失声痛哭着。
我看着她空荡荡的眼眶，想起了那个紫红色的玻璃珠的眼睛。我第三次留下了泪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哭时，是那个男人强行的带走了我和我的母亲，让我的父亲孤独的死在了废弃的垃圾场里时的场景。
我将自己蜷缩在床的靠墙处，我看着妹妹傻笑的，啃食着枕头的模样。以及母亲日渐疯癫的生态，一蹶不振的我甚至无法迈出双腿出门继续工作，黑市那边几次打来电话，我都假装没听见，最后断掉了电子脑的网络。
不知道是第几天，母亲跳楼自杀了。我没有出去看，我只是将熬成糊的合成食品吹凉，小心翼翼的送到了痴呆的妹妹的嘴里，她砸着嘴吃完后，朝我高兴的笑了。
我似乎重新找到了责任感，我觉得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生活还要继续，人还是要继续活着的，我还需要找到新的工作，至少要将这个不成人形的妹妹继续养下去。
我抱着这份激情，再次踏上了寻找工作的旅程，虽然已经没有工厂愿意接收我了，黑市也将我的序号纳入了失信名单。找工作的难度越来越大，我只好捡捡破烂还钱维持生机，最后交不起房租也被赶了出来。

我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流落在了街头。我做用随处可见的废弃木条做了一个蓝子，将妹妹安置在身后，就此踏上了旅途。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令我伤心的场所，我渴望得到一个正常的幸福的生活，我渴望住在高墙之内的高楼大厦里。
我们捡着垃圾，吃着别人不要的食物，躲避着清理流浪汉的公司警员的追捕。一步一步的，背对着高墙，朝工业区的深处，朝更遥远的地方走去。
有一晚很冷，下着大雨。据说是有个工厂的制冷系统侧漏了，导致的部分区域大降温。我用纸皮裹住了蓝子的缝隙，好让妹妹暖和些，而我则是蹲在角落里。我好冷，与义体接触的皮肤感受到了刺痛感，我开始咳嗽不止，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妹妹在撞击着蓝子内壁，似乎在表达对我的关系，靠着蓝子安抚着她，当她安静下来后，我安心了，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下来，我开始想着明天要去哪里找吃的呢？想着想着我陷入了沉睡。
我梦见我住在高楼上，我俯视着工业区的种种，我的妹妹她有着健全的胴体，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很温暖很惬意，不会饥饿，不会痛苦，生活充满期望。
第二天清晨，制冷系统侧漏的工厂发起了动乱，原因是工厂强迫工人在寒冷的环境下继续工作，而导致多人死亡。紧接着这场动乱延续到了每一个工厂当中，一面旗帜在悄无声息的在动乱的工人之间传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