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张小花(3)

转眼大三了，没那么忙了，同学们也开始考虑自己毕业作品的方向。
我依旧不喜欢的是夏天的燥热，没有空调的出租屋简直是个蒸笼。
床上太热，我就躺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滚到床脚边停下了，一动不想动。她走过来坐在我的脚边，我起身靠着她，感受着天然的温度调节，玩着她微微卷曲的头发。
就这样坐了好久，“小花，我能问问你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我看着墙上一张张的她，这个问题一年前就想问了。
对面沉默了许久，当我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却慢慢的开始道来。
那是她十五岁那年，她母亲生了重病，可家里没有钱医治。医院边上有个中年妇女悄悄把他们拉到一边说，可以卖掉一颗肾，如果配型成功，她会给五万块钱，还说人只要有一颗肾就能活。而这五万可以救她母亲的命，父亲要出力气赚钱，弟弟才十岁，只有她能去。
好消息是她配型成功了，母亲得到了救治。坏结果是她才15岁就失去了一颗健康的肾脏，并且因为不是正规医院，术后感染差点死掉，痊愈了也需要长期的服用药物，还要避免劳累和感染。
失去一颗肾脏的代价太大了，夏天里哪怕长袖长裤身体也很冷，出虚汗，也变的虚弱，经常低烧。导致她没有什么活能做，便经人介绍，做了人体模特。

母亲身体在渐渐变好，她赚钱补贴家用，一家人也算有了盼头。可有次她父亲给她送雨伞，问了公司她做模特的学校，看见了她做裸模，当众给了她一嘴巴，说她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当晚，她父亲和母亲便终止治疗，坐火车回了老家。
她便一个人留在了这座城市。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我的脑子和胸口炸开，她现在才23岁啊，然而经历的痛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我握着她的微凉的手紧了紧，她冲我笑笑说没关系了。
大三下学期，我忙着比赛的事很少回去，她说有人介绍了个短期工，整整消失了两个月，除了偶尔打打电话聊聊微信，也都没有再见过面。但她的微信朋友圈中我得知，她，恋爱了。
再见面的时候是大四开学的时候，她回来整理行李，说想和男朋友同居，我表示祝贺，她也说，每周两次的模特还是会来做的。就是人更瘦了，面色比以前更苍白了。
大四上学期是写论文和作品结尾的时段，我穿梭于宿舍，图书馆和食堂之间，又忙又对未来充满焦虑。
我的毕业作品是一组四幅，最后一幅只画了一半，给她打电话，电话关机，短信不回。
一个月后，我等不及了，就去模特公司找她，却被告知她去年就已经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