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一）(6)

“少爷，少爷，老夫人又咳血了！”
杨铭凯一惊，赶紧朝外祖母的房间跑去，外祖母半躺在床上，床边的地板上，一滩鲜红的血迹清晰可见。杨铭凯慌了，急出了眼泪。
“阿婆，阿婆！”
外祖母还是躺在床上，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眼睛。
“陈叔，快！王妈，搭把手！我们现在去诊所！”
车轮飞速地转动，外祖母坐在黄包车里，半躺在王妈身上，杨铭凯跑在后面。车子跑过前街，钱掌柜的当铺刚准备打烊。
“这家的老太太快不行咯……”小二扶着门，看着他们飞快跑过，摇了摇头。
在后面的钱掌柜竖起耳朵，问道：
“谁家？”
“前街的杨家啊！”小二轻描淡写。
钱掌柜起身，走了出来，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照着空无一人的街头，犹如在雪地般。
“得空要见见王老太太了……”
“阿婆，你醒了？”
已是第二天早上，杨铭凯看着外祖母愈发苍老的面容，眼泪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傻孩子，哭什么？”她慈祥地看着杨铭凯，拍拍他的手背，声音微弱，“祖母感觉好多啦！”

“阿婆，对不起……”杨铭凯握着她枯瘦如柴的手，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耳边又响起大夫说的话：老人家已经油尽灯枯，最多还有三天的时限，赶紧准备后事吧。
“孩子，扶我起来……”
杨铭凯在她的后背垫了一床被子，把她轻轻往上托起，瘦小的她已经不到70斤了。杨铭凯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脸上，哭得快喘不过来气。
“小凯，你把床头柜第三格里面的小匣子拿出来。”
外祖母接过杨铭凯手中的盒子，颤颤巍巍地打开，小匣子里还有一个小盒子，外祖母把小盒子打开，还有一个血红色丝绸帕子，掀开帕子，竟是个镯子——正阳满绿的翡翠玉镯，柔润通透，发着温和的光。
“这是我们的老祖宗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我们王家留给我小孙儿的最后一个小物件儿，你好好收着罢。”
“阿婆！”小凯已经泣不成声。
外祖母又咳嗽了两声，看到小凯眼中的悲伤，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剩下他孤零零一人，鼻头一酸，老泪纵横。她轻轻地探过身子，把小凯蓬乱的发梢抚平，
“这几天呀，我总能梦见你外祖父，我心里挂念他，挂念地紧，要很快去和他见面了。小凯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外婆现在走，也走得放心……”她又大声咳嗽了几声，嘴里开始有了血的咸腥味，她用手帕抹掉嘴里的血，强撑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