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未来和梦(2)

“您说什么？”
“如果我在上次的课题介绍会上说‘我喜欢阿西莫夫’是个谎言怎么办？”
“额，我不懂您的意思。”
“要识破强人工智能的谎言，首先要学会识破人类的谎言。”老人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接着放下高尚全的纸质档案，推到他的面前，“高同学，你知道我是因为觉得将信息存放在网络中不安全才让你提交纸质档的吧？”
“对，我记得。”
“如果这也是我骗你的呢？事实上我只是单纯怀念纸张的触感而已。”
“啊，教授那个……”看着被重新推回面前的简历，高尚全一度认为自己的申请失败了。然而老人接下来干枯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却并非如此。
“总之，高尚全，你被录取了。因为你很诚实——诚实的人虽然不一定善于识别谎言，但总会被其他诚实的人所喜欢。啊，当然不是说单身的你身边没有诚实的家伙。”老人带着少许戏谑，将高尚全的简历重新拉回自己这里。末了，直起身子走出面试厅，不过最后又留下来一句话：
“人类的进步是不断战胜谎言的结果——无论这个谎言是来自自己还是来自狡猾的人工智能。”
……
5年后某日，北京时间17时。
高尚全还是第一次看见教授如此狂放的吃相——那是在自己的工作中取得长足突破、激动不已地推开门时看见的景象：名为张怀海的九十余岁老人正盯着投屏、捧着装满炸鸡的纸筒大快朵颐。

接着高尚全悄悄合上了门，伴随着逐渐勾起的嘴角一同而来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羡慕感：他也曾想一边毫无顾忌地满足食欲、一边用投屏来看电影，然而名为“成年人”的枷锁却一次次让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不值得——这种没来由的自我约束让他忽然有了对自己的叛逆感，以至于几乎就要坐进去和自己的老师共享这种放纵。想到这，他忽然发现自己满脸都堆满了名为宠溺神色。
“你这笑容真恶心啊。”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知道。”他回答了耳边的声音——哦，原来只是他的自言自语而已。
所以自己应不应该趁现在重新闯进去、在教授沉浸于快乐中的时再给其增添新的快乐呢？他皱起眉头：几年前凭借法学证书和自我引荐，高尚全进入了教授张怀海的“强人工智能演化和工程学”的课题组，对负责整个“新区”法务工作的人工智能“秋宫”自我学习情况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今天16时的突破性成果，他真的很想第一时间和教授分享，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一定程度上摸到了门槛：自己已经发现了和人工智能“秋宫”自由沟通的方法……但当他仍然在犹豫的时候，门开了。张怀海教授捧着纸筒走出来，同时房间内投屏的剧情里还继续播放着动画电影，并且动画电影中传来了诸如“魔法少女变身”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