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蛮(3)

它用了三十秒回想了它短暂的一生里做的唯一一次梦。它听说机器人是不会做梦的，但它确实梦见了。梦里主人亲抚它的额头，像在亲吻它，像在唤醒它，像在向它倾诉一些遥远而美好的事情。它的手合在胸口，那里是柔软的皮肤。
还有三十秒，家已经越来月近了，门口停了一辆车。它放空了自己，剩余一点念头，是这个世界真不够美好。
到家了，房门是开着的。胡蛮不知道是它走之后就没关，还是什么情况。但再近一步它知道了，里面有其他人。
“程序是设定好了的，它离家一千米会强制回头的，请不用担心。”“它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上次它晕倒在集市上我们就准备回收它的，你不应该坚持它没问题。明天会有新的机器送到这里。请你按照规定设置，记录好你的每一天。”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可以，不带它走么？”主人的声音，是无望的请求的语气。
“不行。”丝毫没有商量的空间的样子。
走进房子的时候我被发现了。屋子里三个人看向我。两个黑衣服的人大概是传闻中的警察，他们的模样应该是在生气。生我的气，还是在生主人的气？
主人眼眶泛红，莫非是哭了？主人为什么会哭泣？我没想明白。我的所作所为，应该只会让主人愤怒而羞愧。或者是我的所作所谓会给主人带来麻烦？我没想明白，但很多事情也来不及想了。两个男人走向我，我看着主人，主人看着我。主人是在哭，我却感觉像是在高兴，但又有很明显的悲伤。我想说些什么，但张不开嘴。

“谢……谢。”
是我的声音，还是主人的声音？但主人嘴并没有张开。而我只应该说“对不起”才对。是谁的声音？
我被两个沉默的男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