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黄老头的收藏

黄老头死了。
黄老头是一个喜欢游历名山大川的人，三教九流之中结识过不少能人异士，收藏的古器古玩也不在少数。
那天，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黄老头躺在铺有白色毯子的玻璃面棺材里，下面慕名而来的各门亲戚们也阴沉沉的，像是闹蝗灾时那铺天盖地的飞蝗。
时刻一到，唢呐声响，击鼓敲锣，涂成白色的链鞭嘈杂，纸屑簌簌如暴雪般落下，浸上泥水。
没人说话，但送行者低下的头中，人人的黑眼睛烧的火亮。
丧宴过，残羹冷炙，杯盘狼藉，肉香与土腥交杂，几个外面请来的厨子不慌不忙地就着剩酒打牌。
堂屋里七叔八婶叫的跟过年似的热闹，一件又一件古董家什往外搬了出来，分作数堆，从来不干重活的小姨子都捻了一把热汗，活动活动筋骨后又加入人流，辛勤的像只红蚂蚁。
人走了，屋子也空了。大儿子刚从海外赶回来，一身西装风衣白领带，马不停蹄，脚不停步，粘着红壤的定制皮鞋直接踩在百年老宅的漆面地板上。大儿子向着老父亲的遗体略一低头，金丝细框眼镜反射出冷厉的光，抽走房契，连头都不回，就已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