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 老汤姆的金苹果(2)

那时的果园里，每一株果树都有4名雇佣果农分为两组24小时轮流无间断看护，由人工精确滴灌每一毫升的营养与水分。大卫，便是老汤姆那时的搭档，以及伴侣。
是的，和你想的一样，他们都是男性。整个果园里的所有果农全部都是男性，因为雇佣女性果农需要更高的成本。
在果园的日子，老汤姆和我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后来有一天，他们失业了。
倒不是他们工作做得不好，也不是公司经营不善——时至今日，环球果蔬公司依然是世界前三的农业公司，“金苹果”也依然是全球最顶级的商品。只是在短短地流行了几年之后，复古自然的潮流被第八大洲的居民逐渐抛弃，他们开始流行一种全自动化种植技术代表人类高等智慧的概念。种植园也因此改变种植方法，解雇果农，改用机械种植。
果农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收入来源，同时也失去了果园宿舍的使用权。公司曾经包机包船把他们带来南美洲，他们也曾想当然地以为公司会负担他们的回程。然而并不会，这在那本根本没人会看完的三百页雇佣合同里有明确的条款说明。
回家的机票，会几乎花光他们这几年工作的全部积蓄。
一些不甘心的果农想要拿回些什么，最终联合了三百多人，展开了一次针对公司运输队的行动。

行动的结果极其混乱而且惨烈，大卫在行动中死去，老汤姆，是三百多人里唯一活下来的，同时失去了一条手臂。
而他收藏的这个“金苹果”，是这次行动唯一的成果。
老汤姆也有过几次想把这个“金苹果”卖了，但最后还是舍不得。毕竟这是真正的水果，新鲜水果。
这种顶尖货在七大洲根本就没有人能拥有，只有太空中的第八大洲，甚至只有第八大洲最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能够享用这样的宝贝。
平常没事儿的时候，老汤姆在家里就偷偷拿出来这个苹果，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看它果皮的纹理，看灯光透过果肉隐约的色彩，一看就是一天，浮想联翩。仿佛他拥有了这个苹果，就等于离开了这肮脏，混乱，严重污染的地面，去到了那漂浮在天上的第八大洲。
但老汤姆现在就快要死了。五天前从起重机驾驶室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踩空跌落，右腿被下方的钢筋直接扎穿。简单地急救止血拔出钢筋之后，勉强活着，但我们已经没有钱继续治疗。于是我把他带回了家。
老汤姆发着烧，昏迷不醒。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我又看看手中的“金苹果”，拨通了老汤姆一直没有打出的拍卖公司的电话。
拍卖很轰动。
因为这很可能是在地面的七大洲的富豪们，仅有的能够收藏一粒“金苹果”的机会。限量生产，定点供应给同步轨道的新鲜水果，它不是仅仅有钱就可以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