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地图(5)

波拉克将展开的地图重新叠好。他有了一套新衣服，胸口有两个厚实的口袋，他将地图郑重的收在了胸口的口袋。
波拉克走过了森林，走过了草原，他看着燃烧的木牌和腐臭的奶牛尸体。他拿着地图左右张望着，他看不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看不到隔壁保罗家的稻草人，看不到一排排的果树，看不到那台全村人都稀罕的宝贝拖拉机。
石头垒起的残骸铺上了烟与火的尘埃，波拉克张望着那张收藏已久的地图和利迪策，能看到的只有随处可见的弹坑和碎裂的农舍。
“哪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胡子拉茬的大叔拍着自己的脑袋。
波拉克找了块大石头，双腿并拢地坐着，他右手拿着地图，张望着太阳滑过了半片天空，张望着云从山这边飘到了山那边。
“嘿，小伙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穿着披风的战士说着俄语，波拉克听不懂这种语言，他茫然的看着这个瘦削的哥哥，看着他将自己抱起，然后肆意的揉着自己的脸。
“你拿的是什么？”
战士腾出了右手展开了地图。这是一张完全看不清路径的地图，模糊的边界和地名被描了又描，折痕让他在岁月的割刀下逐渐开裂，而最醒目的位置用红圈画了又画。

“利迪策？”
战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大地在震动，石头与瓦砾蹦跳着，从遥远的山谷开始隆隆作响，巨大的绿色的怪物从地平线上出现，穿过，停止。
“嘿，同志，你手上的小伙子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边上，他在找利迪策。”
“利迪策是吗？你去问问大尉，他应该知道在哪里。”
大尉把自己的帽子扣在了波拉克的头上，把他向上举着。坐在T-https://wimgs.ssjz8.com/upload/34/85坦克上的士兵接过来抱在怀里，他身边就是坦克炮塔的标识，它上面写着坦克的名字――“利迪策”。
车长打开舱盖，他将大大的防风镜摘下。
“欢迎回到利迪策，小家伙。同志们唱个歌欢迎下，我们要出发了。”
波拉克将地图收在胸口，他的头发已经被六七个人揉的乱糟糟。
“雪球花，雪球花，花园里长满了雪球花。”
波拉克听不懂，但他知道，这里和地图上写的一样，就是利迪策。
他重新叠好了地图，收好，放进了胸前的口袋，等待着枪管的铁融化成镰刀的那一天，他要在利迪策的新土地上盖上砖石的老房子，将地图挂在墙头，向他的姐姐，向他的儿子，讲述在每一个利迪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