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地图(3)

一排排的人走过去，衣服被脱下，一丝不挂的人躲在墙边，又一次被水冲刷着。他们尽力让自己站立，好让自己的身体免受攻击。
姐姐的手上是地图，地图被紧紧抓在弟弟的手里。一排排，不愿放开的人被殴打着，在地上流着血，一排排，藏在嘴里的东西连带着牙齿一起碎在泥地上，一排排，头皮和头发散落于水坑中。
吉普车载着盖帽们来到了队伍边，门打开，青涩的年轻人跟着老成的单片镜。
“你第一次来，熟悉一下情况，先做我一段时间的秘书。”
所有的士兵们全部停了下里，他们纷纷高昂着头，抬起了右手，向长官和领袖致意，一翻聒噪之后只剩下倒在地上的女人轻轻哭泣。
单片镜看着一排排的人，他走到了姐姐跟前。
“哪里人？”
“捷克，利迪策。”她抿着嘴唇，小心着黑色的棍子。
单片镜抬起头，刚刚还在大声呼嚎的男人连忙跑了过来。几声耳语，姐姐便被粗暴的拽出了队伍。
“姐姐！”
“你这个小杂种快放手。”
营地不远处是一排平房，门上贴着营业时间和相关的文件。士兵们兴奋的在排队，他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仿佛在虐待猫咪的孩童。

从后门进去，如监狱一般的房间，每个门口都挂着“有人”或者“无人”牌子。士兵们看着新来的女孩，指指点点。
“新来的女孩。”
单片镜把女孩推到跟前。站在桌子后的肥胖秃顶看着单片镜给的人员档案。
“捷克人，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犹太人就行啦。”
“让过来的士兵注意一点，不许把棍子什么带进来，再弄死人以后只有犹太人了。”
“可是东边的女人似乎一直不缺。”肥胖的军官邪笑着，他看起来很喜欢姐姐。
门外，年轻人似乎对波拉克很有兴趣，他蹲下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从兜里掏出了小半块面包。
“嘿，你可跟我弟弟一般大。他这会还在青年团野营呢。”
他顿了一顿，似乎觉得无论是青年团还是野营面前的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波拉克能理解的是手指上的面包屑。
门被打开了，年轻人慌慌张张站起来。单片镜撇了他一眼。
“他带回去。”
门口，波拉克回望着走廊尽头的房门，肥胖的军官出门左右张望，然后锁上了门。边上的房门开关进出着士兵，他们欢快而满足的系着皮带，拍着下一个进去的同伴的肩膀，一片快乐。
木制的板子被一层两层三层的叠起来，干瘦的人躺在蚊虫作响的大棚下。波拉克穿着条纹睡衣。所有白日的苦难此刻得到了一丝喘息，等待他们的是明日早起从垃圾堆里找到自己的杯子，是一人一个按时完成的排泄口，是穿上靴子一圈圈在石子路上永不停歇的奔跑，是隔壁淋浴间从未见过人出来的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