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隐》(四十二)
山林里,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光斑。林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即使到了正午也没有被炎热取代,树冠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热气彻底阻挡在外。
言和左手挽着北疆,右手太虚凝成的箭矢搭在弓弦上,弓弦半引,悄无声息的前行着。少女自幼便仗着北疆在黎山的山林间穿行,甚至把狩猎作为正式修行的一部分,以此学习如何妥善地隐藏自己、如何精准地引弓放矢。
弓手和猎人的素质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言和放慢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树枝上有只飞禽,收拢双翼安静地停在那里。但吸引言和注意的,并不是飞禽本身,而是它身上漆黑如墨的羽毛,这让它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一滴墨汁落在华美的锦绣上又不扩散开来,只是停在那里,用深重的黑色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少女缓缓地拽满弓弦,半透明的青色长矢搭在北疆的弓身上,锋利的箭镞仿佛连偶尔拂过的微风都劈开。下一刻少女右手松开,箭矢在空中拉出一条笔直的淡青色的线,箭羽带出一串啸声,虽不大,却凌厉。
忽然间,一丝难以言说的违和感飘过。它没有躲过猎人的直觉,少女瞬间张开苍青色的双翼,借翼展的力量腾空而起。下一个瞬间,一抹带着青绿色的寒光从原来言和咽喉的位置闪过。少女惊起一身冷汗。以前无数次的狩猎时,她也没少遇见过猛兽,但它们的杀气在靠近自己之前就会被察觉到,根本无法构成威胁。别说没有智慧的野兽,哪怕是她在与身为刺客的天依全力以赴切磋的时候,懂得隐藏自己气息的天依,也从未在出手的瞬间带给她如此的压迫感。这是第一次,危险来得突然而致命,若非在对方出手前一瞬间发觉,猎人此刻已然成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