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大宝剑(2)

这事要从老冯第一次给楹楹带玩具说起。他是我俩的老同学了，二十多年的交情，初识那会，我们刚接触德语，老冯是班里最先弹出小舌音的，他总是这样，什么都快人一步。我们一直觉得彼此熟悉得像一个缸里的金鱼，谁吐个泡泡都心知肚明，直到某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我俩同时看到老冯的微信：宝贝暴露了！我老婆发现了！在线等！急！消息是半夜三点发的，还配了几个或可怜兮兮或抓耳挠腮或下跪求饶的表情。我甚至能想象出老冯躲在马桶上打字的画面。
“让他放到咱家来？”
“都已经被发现了，光挪走有啥用呀？”
“那，跟他老婆说，这是干别的用的？”
“你也知道那玩意长啥样，总不能削水果吧？”
“那咋办呀？”
“诶，也不是不行……明天不儿童节嘛，就让他说，这是送给楹楹的礼物呗？”
“楹楹是个女孩子呀！他老婆能信吗？”
“放别人身上是离谱了点，楹楹可是我女儿。”
我把重音落在了倒数第三个字上，老婆不置信地盯着我思索了一会，许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也有可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总之她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咬着吸管继续喝她的橘子汽水。

于是第二天晚上，西装革履的老冯如期而至，稀薄的头发，就像高山荒原上努力生长的蒿草。他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长方形黑色礼品盒，很新，估计是刚买的。除了卖保险的，只有他会穿这副行头上别人家做客来，但我俩早就习惯了。这还是他读博那会让导师给训出来的，为了彰显金融学者的气质。也只有我俩还叫他真名，他在邮件往来里都自称Charles F.，这国际范的名字也是他导师起的，据说显得professional。
楹楹的兴奋溢于言表，却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她拆盒子的动作很慢，妥帖的发型让她更像是在一场隆重仪式上作法的大祭司，怕磕碰手中的法器、也怕惊扰天上的神灵。金属剑身反射的灯光照到她脸上的时候，我看见喜悦、期待、激动等一系列积极情绪从我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失望甚至呆滞。
最先反应过来打破沉默的还是老冯：“哎呀，我听说你老爹总带着你打游戏，猜想你会喜欢，自作聪明了。没事，下次换换，换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