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的故事(2)

这里是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最后的王都，即将沦陷于‘异教徒’的，基督教的领土。
长久的平静突然为一声惊雷般的号角声打破，这声音甚至在金角湾上掀起巨浪！城外，土耳其的苏丹，那位令衰败帝国闻风丧胆，而令新兴帝国如虎添翼的‘法提赫’（意为征服者）下达了总攻的号令。
城下，集结着举着战锅旗的耶尼切里，头巾纷乱的西帕希，安纳托利亚步卒，被赶下马并被迫‘享用’马肉的塞尔维亚骑士，挥舞战刀的鞑靼人以及披着粗劣盔甲的阿萨柏仆从军和死囚。伴随着各式各样的嚎叫，大地因无数双脚的践踏而震颤，数不胜数的奥斯曼军人如蝗虫般袭来。
狂人紧张的看向身边。
乔万尼·朱斯蒂尼亚·隆哥如雄狮般咆哮，加拉塔区的热那亚人尽管为城墙的碎石所崩伤，依然站立在城防的第一道防线。前线指挥官的要求他的士兵们为了帝国，皇帝，自己与天主的荣耀战至最后一息。
 拜占庭人举起钉锤，拜占庭人戴上头盔，拜占庭人身着板甲，拜占庭人决定迎接命运……
下一秒，人与人，虔诚的信众与虔诚的信众之间的杀戮全面展开。狂人已经多次目睹这样的场景，但他依然害怕的浑身发抖。匕首洞穿头颅，利斧划破身躯，长矛在盾牌上折断。鼻翼间是希腊火带来的令人作呕的烤肉味，耳边是惨叫，呻吟与箭矢破空声。在狂人眼中无论是基督徒还是‘异教徒’，他们作为［人］的范畴似乎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只知在血肉堆里彼此砍杀的［兽］。

‘天哪，无所不能的圣父，你为何要因与异端大神的纠葛，就各自驱使你们虔诚的信众，要把索多玛与蛾摩拉与此世间重现？’
狂人抱住头，抬头仰望血色的天空……
热那亚的佣兵队长浑身浴血的栽倒在城墙的阶梯上。
狂人抱着头颅……
乌鲁巴特的哈桑巨人，在30名近卫军战友的护卫下前进，一路冲上壁垒，击退动摇的守军，稳稳地将战旗插在了狄奥多西城墙的制高点——黄金门。
狂人抱着头颅……
未上锁的科克波塔门终为土耳其人所发觉，成百上千的敌人顺势而涌入，城防渐次瓦解，赤色头巾的洪流在新月旗之下，如潮水般袭卷了整片市区。
狂人抱着头颅……
威尼斯区的特列威森总督在意识到情势无望后果断召集了剩下的威尼斯水手和群龙无首的热那亚人，率领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这群来自意大利半岛的佣兵们在港口载满最大限度的难民与财宝之后，在遮天敝日的漫天烽火中突破了奥斯曼土耳其海军的战列，最终得以逃离燃烧狱着的都市。
狂人以为君士坦丁十一世也早就随精锐的威尼斯舰队突围了，然而他却在索菲亚大教堂的围墙上看到了这位拜占庭最后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