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大厦·鼠人(2)

“所以你们离婚了？”糙汉左摇右晃。
“我......我也想这么做，可是，可是我实在做不出来啊大哥！”眼镜男抱住脏兮兮的糙汉嚎啕大哭，“我是从小县城出来的，小时候最向往的就是能离开我那穷乡僻壤的老家搬进大城市里，为此我拼命地用功读书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挤破头皮才在这座弱肉强食城市里找到了工作，为了给父母争光我贷了款买房买车。老板在这座城市里很有影响力，我要是撕破了脸，又得丢工作，又还不起贷款，永远无法在这座城市里立足，还得败光家里人的脸面，”他抱住自己颤抖的脑袋，无情的嘲弄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是吧？在自己的家里面，自己的老婆被人搞了，你还得跪在他面前恳求光着屁股的他不要炒自己的鱿鱼！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这个绿帽子接着戴下去......家里人都在看着我啊，他们都在看着我，我不想着自己也得想着他们，我不想着自己也得想着他们......”
“只是这些还不足以压垮你吧？”糙汉十分玩味。
“是啊是啊！”他暴跳如雷，将易拉罐狠狠踩扁，“后来我他妈才知道是那个***先勾引的他！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出卖了自己的尊严，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只为能摆脱这个贫穷窝囊的我，只为能高攀上他永远也得不到的财富！到最后可笑的只有我自己！”他跪倒在地，又一次失声痛哭，“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笑起来那么好看，阳光灿烂，抱起来又那么温暖，还会在我失意的时候鼓励安慰我......”

“所以你杀了她，让她在你的记忆中永远凝固在了那个质朴纯洁的时刻，对吧？”糙汉边喝酒边说。
“对！对！我杀了她！”眼镜男攥紧拳头，面色狰狞，“我已经受够了这该死的一切，脸面、贷款、工作，都去他妈的吧！”
“可你没有杀你的老板？为什么呢？”糙汉挑了挑眉，神情冷淡，“因为你畏惧着你老板身后的势力前来报复，就算你死了，你的父母在最后的余生里也不会好过，也就是说你就算真发狠了也还是在牵挂窝囊着，我说的没错吧？”
这话像利刃一样刺进了他的心窝。他猛地抓住糙汉的衣领，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也给杀了。可直视到他漠然的眼睛时，他怔住了，缓缓地松开了手掌，面目僵硬。
“你说的没错，你说得都对，”他麻木地笑了笑，“我憎恨自己这窝囊懦弱的一生，我不想在这个让我无比痛苦的世界上继续生存。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宁愿永远呆在那个小县城里，即使它并不繁华，但好歹有人情味儿！”
“当一个乡巴佬坐在富丽堂皇的餐桌前，吃上奢华的山珍海味，享受着顶级的舒适服务，那么再让他回到家徒四壁的烂房子里，即便是如此的熟悉，他的内心里也会有着莫名的坐立不安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