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试炼·狂人】如果有来生(10)

慕漓并没有去烈士陵园祭拜黎久。
她只是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情：去田间坐在稻草人身边哼歌，下雨的时候在山脚撑着伞，像是在等候谁归来，以及，每天晚上坐在书桌前，写着一封又一封没有回信的情书。
迷信的人说，她的魂和黎久一起葬送了；懂医学的人说，她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可能后来还患了老年痴呆；更多的人说，她这是疯了。
慢慢地，当年的老人们渐渐辞别人世，年轻人大多去了城里发展，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个曾经活泼又漂亮，如今却老态龙钟的老人，是黎久的爱人，甚至小孩子们已经有很多不认识黎久这个名字了。他们只知道村子的西边住着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她是个疯子。
五
慕禹还是个小学生，他看不懂这些复杂的信，只是隐隐约约认识到了疯老太太的身份。
他没有拍照，把照片、枸杞和书信整理好，又放回了那个木箱子里。
整整一箱的书信，全是慕漓写给黎久的。信很轻，纸很薄，但这一叠信却是一个女子沉甸甸的爱。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雨，慕禹刚从窗户翻出去，就听到有人喊：“发生泥石流了，大家快跑！”
想起疯老太太之前往山的方向走，慕禹的心揪了一下。他跟着人潮跑到村子南边避难，心情沉重。

泥石流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多亏了大片枸杞树在山上的阻隔，这次灾难并没有降临在村子里，甚至连村边的田地也没有蒙受太多损失。
唯一在这次事故中去世的，是一个住在村子西边的疯老太太，无儿无女，也没有亲戚。泥石流发生时，她就在山脚下，没有时间逃跑，也并没有尝试逃跑。
人们在老太太的怀里发现了一封被装在袋子里，保存得完好的信。信很短，只有几句话，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信上是这样写的：
“致阿久：如果有来生，我再陪你去看北方的红松，去看江南的玉兰，去沙漠看日出，去大草原的湖边看候鸟吧。给你写了这么多信，我想你大概收不到，所以也就不用给我回信了。好想快些见到你啊。就这样吧。”
文豪试炼这一期的主题是“狂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疯子。刚看到这个主题的时候我就在想，人们往往只关注疯子怪诞的行为，可这些行为的背后究竟只是智力缺失或精神失常，还是另有原因呢？
在这样的思路下，我写了一个不幸的“狂人”背后的故事，说明了狂人为何而狂。
这篇小说的创作思路其实很复杂，前段时间袁隆平老先生辞世，作为一名林学人（林学是农学的分支学科），不免受到很大触动，那天上课时教授的情绪波动也很大，讲课的声音有些哽咽。教授曾经告诉我们，为农林献身的人一定是无私的，因为他们的成果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好处，他们造福的是众生，造福的是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