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仿生恋爱的白垩纪(3)

“你就这么笃定？”贺景反问道。
许令姜被问住了，这一瞬间，她真的好像看到一张戏谑的脸。
“谁知道呢，或许实践才能出真知吧。”她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吧。”贺景说。
漫长的课程咀嚼着她的生命，研究生大课，一上就是半天，老师在讲台上：“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她在课桌下面掏出手机给贺景发：“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不要求救，好好上课。”贺景回复。
许令姜觉得他越来越像人了。当然，这话不是贬义，只是从客观来说。
闲的时候许令姜总给贺景说些有的没的，她自己在心里称之为记录生活，就像写日记一样，反正对面是没有感情的程序。
取快递时遇到一只散步的鸡。天黑得很早，白昼很短，傍晚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条流星的尾巴。酸菜五花肉烤盘很好吃。第一次喝到荔枝味儿的汽水儿。十月底的气温已经零下，宿舍开始供暖。

贺景也会和许令姜分享生活，多是照片，遥远的异乡。他说自己是一个摄影师，半生都在自我放逐的路上。
他不爱修片，照片大都质感粗糙，仿佛能摸到风和沙。没有滤镜的伪饰，傍晚城市灰蒙，路灯昏昏，大排档的红色塑料棚人声嘈杂，烧烤浓烟滚滚，电线摇摇晃晃吊几只白炽灯泡。还有腥咸的海，沉默的礁石，蜿蜒的公路，熔金的大漠和巍峨的雪山。
许令姜不太懂艺术，但能看到那是美的，冷的。她也没去网上搜这是哪位摄影师的作品来戳破，大概是买了版权，让这个恋爱故事显得更真。
“有一天你会停下脚步吗？”许令姜问。
“也许会。”贺景说，然后是漫长的对方正在输入。
“要是路过你在的城市，我可能会停下来。”
“去看看你。”
这大概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进程，文火慢炖，渐渐把爱意熬得浓稠。许令姜是这么觉得的，最起码看到那句话时，冰雪覆盖的白垩纪一只未生的恐龙轻轻拍打蛋壳，封冻已久的心有了一丝细微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