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2(2)

安德烈顿了一顿，将左脚收了回来，靴底在路石上摩擦几下后原地转身看向声音来自的那个方向，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正在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络腮胡的背后，车站铁质大门旁斜靠着一个小个子，小个子士兵歪戴着军帽，他正在尝试擦燃一根半折的红头火柴。“Helló，你刚刚是在问我事吗”安德烈将目光重新拉回到络腮胡身上，用马扎尔语回复他。“啊，我想问您是赫岑朵夫少校吗？”络腮胡耸了耸肩，也用马扎尔语重复了一遍问题。
安德烈点了点头，“你们是来接我去新部队报到的吗”
“是的长官”络腮胡抬起右手敬了个礼，胸口的铁十字奖章抖了下，“我是科尔斯基上尉，您的副官，接您去报到”他咧开嘴，用两排不整齐的牙齿给了安德烈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朝身后的小个子士兵大吼一声“鲁伊，你这个没眼力见的笨蛋，去帮长官拿行李，我们回去了”
那个叫鲁伊的小个子兵还没擦燃那根火柴，他很泄气地将火柴随手一丢，然后急急忙忙地跑来拿过安德烈手上的两个箱子。“那我们看来是要走着去了？”安德烈撇撇嘴，有点不高兴。
“哦当然不了”科尔斯基向后一仰，大笑不止，“匈牙利人怎么能走路呢，当然得骑马了”
安德烈挑了挑眉毛，接过鲁伊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大约要多久能到”走了一会后安德烈问道，他觉得马鞍有些生硬，开始怀念起汽车那舒适的柔软坐垫。
“一个小时左右”，这次是鲁伊在回答，他看起来很没精神，坐在马背的身体上随着行进晃动。
安德烈把头转向科尔斯基，眯起眼睛问他：“你似乎不喜欢匈牙利人，还是只是针对我”
“呃....其实只是没想到会派个匈牙利军官来担任团长”科尔斯基面带尴尬，他抬起左手摸了摸马背，“你知道的通常你们匈牙利人会去自己人的部队，我们则会是我们的人来当军官”
“噢，通常确实如此”安德烈转回头，看向自己骑着的马的脊背，“也许是命令出了些问题”
科尔斯基和鲁伊识趣地并没有搭话，科尔斯基擦燃火柴给自己点了根烟，望着农田出神。
三匹马缓缓地并肩行在路上，他们从城区的长条石路走到了郊区铺满碎石子的土路上。
或许这也是命运的一种，安德烈心想，只是不知孰好孰坏。
他转头回望向米什科尔茨，这座小城被笼罩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马蹄踏在碎石子土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夜晚已悄然降临，空气仍旧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