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一个盲盒》(4)

“这样在摘取你的心脏时，我的负罪感就不会很重，‘负罪感’啊，虽然留着很麻烦，但这就是‘人性’嘛，没有办法。”
瑞德打了个响指，一首悠扬的音乐充斥了不大不小的一间地下室。
“本来你可以活很久的，只可惜我那可怜的上一个主人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她的心脏也很好，至少，不会像我的一样突然停下来。”
“她的身体都被撞得七零八落，我腿上的经脉也被烧断了，真令人讨厌，她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将血管移植完整。”
“哈，不过也没关系，你的心脏可以维持我活很久，不过是一点点的血管，随便哪个人，对我伸出手，就可以了。”
多莉用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瑞德，他还在不断自言自语。
“对了对了，谢谢你告诉我你的父母和妹妹都死于让你残疾的那场事故，我就不用制造各种意外来躲避嫌疑了，上世纪很多灭门惨案都是那些人的亲属穷追不舍，我迫不得已造成的呢。”
“啊，你不常出门，所以对这些大事都不清楚吧。那我慢慢讲给你听。”瑞德的手术刀划过她的脸颊，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沾湿面庞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为什么这么想成为人？只因为，不想被，奴役？”

“呵，你活在一个多好的时代啊，他们发明了可以随年龄生长的皮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不说，如果不将它一点一点剖开，你根本不知道与你一同长大的，哪个是机器人，哪个是人类。经历了几个世纪，人类终于要开始承认了，但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保持人类和机器人的协议呢？”
“你不知道吧，我们这样的机器人突然越来越少，一旦返厂， 等待我们的只有被掏空，弃之如敝履！而那些‘新生儿’呢？终于可以在机器人与人的和解中，好好生活下去了，那我们呢？我们只是一堆废铁吗？几百年以后会不会也有人问‘你知道机器人这种东西，却不知道它怎么消失的’？”
“最开始赋予了我们感情程序的是你们，反过来当我们是‘叛乱的奴隶’也是你们，有了更高级，更好控制的‘产品’，果断消灭勤勤恳恳工作几个世纪的我们的，还是你们！”
“那谁又知道，从小被当成人类养的机器人，是谁的‘器官储备’？”
“所以，盲盒本无错，正因有人的存在，它才会成为人们满足私欲的工具，然后，消失。”
瑞德的手术刀已经沿着多莉的锁骨划下过去，伴随她的惨叫，瑞德充满蛊惑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最后来说说你最开始问我的那个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