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当道》20-22(2)

齐衡执笏施礼，语调不高不低，态度不卑不亢：“请陛下将顾大人从轻发落，免得丢了前抵旧人的心。”
可他不劝还好，他说一句，宇文护的气恼就又长一分：“齐大人，难道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陛下！”齐衡如今也算知道了他喜怒无常且不形于色，唬得赶紧跪下高声求恳。有齐衡带头在先，别的官员才敢进言，“臣恳请陛下”之声不绝，人也纷纷跪了一地。
顾廷烨在群臣之中，竟有这么大声望？眼见这样的局面，宇文护反而心中开始后悔：饶他一命，不会是纵虎归山吧……
 “算了，你不必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但宇文护惯于不动声色，哪怕齐衡面露哀戚膝行几步还想再求，他也克制着脾气不想当堂对元若发火，“你下去吧——”
内侍总管善领圣意，赶紧走下御阶对齐衡行礼：“齐大人，请吧！”还一个劲儿的对齐衡使眼色，意思是大人您可别再拗了，虎须不可捋，逆鳞触不得啊……
齐衡思忖了一下，这才起身，行了个礼退出朝堂……他心里的不舒服，没有地方疏解，也没有人可以倾诉，以至于到了送顾廷烨出城的那一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道别的话，齐衡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涌出眼眶。
顾廷烨一身轻甲，腰畔悬剑马上负弓，哪是去困守皇陵，简直像要去骑射游猎。他看着泪眼婆娑的齐衡，不忍心见人伤怀，不由刻意打趣道：“我这又不是上战场，安全得很，哭个甚么，说句吉利话来听听！”

可齐衡的心头闷痛，并不能减轻一分一寸，虽说幸好顾廷烨性命保全，然而这一腔抱负一身本领，难道就要终老于皇陵？自己这所剩不多的亲人，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重逢？
想到此处他更是泪落如雨，反正仇人不在，他也不必撑着掩着，自是真情流露。
 “该走了！”顾廷烨心里，又何尝舍得留元若一人在虎狼身边，可能耐不济，只好压下心中把人就这么扛到马上就跑的肖想，强颜欢笑转身上马，暗暗立誓再图后计，一定早日解救元若。
 “我等你回来……”殊不知齐衡竟哭到双手发抖哽咽难言的地步。顾廷烨心里叹气，面上却笑得甚是自信，狠狠心拨马驰去，只高声回道：“有你等，我一定回来！”
他虽想多说几句多看齐衡几眼，或是替人擦擦眼泪……可这或许是永诀的离别时分，他甚至不敢离齐衡太近：既怕自己克制不住心里的妄念；又怕毁坏齐衡认定的叔侄之亲，平添忧烦惊惧；也怕墙缝壁耳，若是任何亲密之举泄露到宇文护那里，元若岂不是又要遭罪？
可顾廷烨也好，齐衡也罢，都没看到，宇文护早躲在暗处，自始至终把两人看个满眼。
那叔侄二人离的怕没有两丈远，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可宇文护不知怎地，竟恨得咬牙切齿，双手攥拳，指尖把掌心都扎出血来。
见鲜血滴滴落在石板地上，哥舒只觉心惊肉跳：以往战场上不是没见过主上负伤流血，可从没见人像今日这样自残自虐过——又是为了那个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