ψ.致假面下的少女——从未移开的视线(4)

霎时间，世界蒙上一层猩红色：空气仿佛在燃烧，呼吸就像是折磨；太阳红得如此狰狞可怖；云边仿佛在滴血；海与天被深色的鸿沟割裂，不再相爱；原本如同圣洁的拥吻般的白羽，被染成恶言相向的黑羽利剑……
最可怕的是他的笑容，和他紧紧握着的手。他为我杀了很多人的那天，脸上非常平静，可他现在的表情，却如此令人恐惧。那无言的笑容，却比任何子弹更能击穿心理防线。
本能让我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出来，他却越抓越紧。几番抵抗过后，我还是将他的手甩开，然后，逃了。
他没有追。我感受到那目光好像要从身后洞穿我一般。
世界开始褪色，同时破碎开来，又重构成一个奇异的空间。白的是光，黑的是影，整个世界是一道精致的灰。几乎万事万物都被简化成两两对立，对错、清浊、忠奸、善恶、陟罚、高低、进退、勇怯、刚柔、爱恨……
白羽的天使与黑翼的恶魔分立两边，而两边也都是我。
“你不该和他握手。”她牵起我的手。
“为什么？”没有力气抽手出来。
“他就是真相，我们逃避的真相。”她的语调如此伤感。
“他很可怕吗？”
“是的，很可怕。对你来说。”
“他是……恶魔？”

她叹了一口气。“不，你我他谁都不是恶魔。羽毛的颜色什么都不代表，善恶哪有那么容易分辨？我们是人，普通的人，会死的人。”
“那他要迫害我？”
“他想拯救你。”
“……我不明白。”
“你一定明白。你是我们之间最明智的个体，你想要前进，想要真相，想要拯救……”
“等等……”
“相信你的判决是正确的就好。”
她说完便消失了。
很快又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冰糖，相信我，这次也请不要再离开，好吗？”
“嗯，我相信你。”我闭上了眼。
世界将万千色彩归还与我。除我之外，一切都融进了温暖的黑色，沉沉等待梦醒。
陌生的天花板。左手上扎着输液针，桌上放在水果和花束。他坐在床右边一把椅子上，伏在病床边睡着了，手在梦中也不忘牵着，眼在梦里也不忘看着。要是他醒着，估计会很开心地笑起来，但我不想打扰他。输液管太短，限制了手的活动，要不然就可以摸摸他的头了。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
“嗯……”他揉了揉眼睛，但另一只手并没有放开。
“早上好。”
“早上好……欸？”
“怎么了吗，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