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阿波罗和月桂树》(5)

老板擦拭着广口的玻璃酒杯摇头示意并不可能有那种以洗洁精作基酒的饮品存在，于是太宰治愁眉苦脸的遗憾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随后太宰治鞋跟在地面上轻巧一磕，旋转椅顺着力道让他背对中原中也，昂头饮尽了杯里琥珀颜色的酒，冰球抵在齿上，刺进牙龈的疼痛。
沉默润物细无声的侵蚀了进去。
“中也。”太宰治不回头的把酒杯往吧台上随手一放，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相撞，一声搅碎了流转摇曳的古朴，也荡起一旁那杯酒液的涟漪，白花落瓣，太宰治唇齿留香。“你相信我爱你吗？”
中原中也神色冷静自持，摩挲着手边的红木扶手淡然道：“也许吧。”
“一定要这么冷淡吗？”
“那要我说‘基本相信’？”
“唔，那也太假了。”
太宰治自己否决了这个回答，酒保适时的往三角酒杯里注入调制好的酒液，用潺潺之声填补了他们之间的寂静。中原中也依旧站在楼梯口，不远不近。
“中也啊中也。”太宰治旋转回原方向趴了下来，双臂收紧压在冰凉的吧台上把下半张脸埋进衣料，脊节分明，在沙色的风衣上顶出褶皱耸然。他抓了抓额前的鬓发，眯起右眼往身侧空出的座位看去，光晕璀璨无趣，太宰治继续问，声音沉闷。

“中也啊中也。你相信我喜欢你吗？”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
他突然不可一世的，高傲的轻蔑的笑的，兀然像国王端坐在他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摩挲着权杖，打量着蜂拥而出的毒蛇，眼里是刀ll光剑ll影血ll线绵延。中原中也一口回绝道：“算了吧。”
算了吧。
中原中也不相信太宰治有一颗真心，堪比他不相信自己有心，可怜的，可恨的怪物们相互博弈，不死不休，至死方止。中原中也在盛夏里延续着他对生的热爱，太宰治就在隆冬中渗透着他对死的深情。他们是候在对方颈侧的刃也是对方腕上的绳，牵绊着纠缠直到地狱的烈火里，焚烧殆尽。
“啊，是这样呢。”太宰治松开自己一头栗发转而又去弹吧台的台面，屈着食指中指再松开，轻轻一声姿态潇洒不羁。他随随便便弹了两下，反手过去摩挲那杯色泽艳丽的鸡尾酒，指尖澤上冷冻的红。“Margrita。唔。是美人的名字啊，中也读过吗？”
没头没尾的表述，就好像确信中原中也一定能听懂一般，事实上，不只是太宰治熟悉中原中也的一切，后者也一样对他了如指掌。
中原中也只疑虑了一瞬就脱口而出，连带着还有几句理所当然的怒骂。“《茶花女》嘛。不要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文盲啊该死的，别随随便便小看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