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3)

“Pia!”盐水鞭子一鞭鞭的抽在孟哥的脊梁骨上，我死死的捂住我自己的嘴，眼里的泪却早已经不听使唤，夺眶而出，一边心痛，一边责怪，何必呢，这又是何必呢，你又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哪经得住这几鞭子拷打，你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士兵，又何必为了我这条本来就不属于这世界的命活下去。且听着红卫兵震耳欲聋的辱骂，都觉得心如刀割，那是我最爱的兄长，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渐渐的，只听得布鞋在地上摩擦的声响，那是孟哥儿被带走的声响。。。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我已然出戏楼，在对街一个狭窄幽暗的角落注释着人类的罪恶，一大堆红卫兵永远喊着那口号“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可能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牛鬼蛇神是他们吧，他们围在戏楼外，把所有的戏服，头饰，都劫了个遍，堆成一小山，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那可是孟哥儿最珍惜的行头，接着一把火又烧了戏楼，漫天火光百年戏楼毁于一旦，凤冠霞帔如今也成残渣破骸。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场大火中消失殆尽。
那之后，我拼尽全力的寻找周九良和孟哥儿的下落，终究是一无所获。

一九七六年十月，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结束。
一九八七年春，我已经变成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了，但十年前的那一个晚上始终在脑中萦绕，像只纠缠不休的恶魔，死亡循环在你的脑中。我也知道，孟哥儿受不了严刑拷打和辱骂，割腕自杀了。文革之后，我看到发出来的被捕死亡的名单，孟鹤堂三个字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眼前，孟哥儿啊，还是没有遵守承诺，他说好了他会回来的，我却再也寻不了他的踪影。
有天我猛的看到报纸上的人，虽然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但还是认得出他便是当年的周郎。我多方打听，找到了他的住所，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北大教授，看到我前来，还是认得到我的，给了杯茶，问：“此次前来有何事？”
“你知道孟哥儿的事吗？”我开口询问。
他的身体突然止不住的抖了一下，可能这就是不能触碰的伤吧：“被捕死亡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他哽咽着声音，眼眶里抑制不住的水花就要爆发。
我拿出那装有孟哥儿头发的锦囊，递给他：“这是孟哥儿给你的锦囊，里面是他的头发。”